18.第18章
是夜,厚雪纷扬,北风大作如凄厉的鬼嚎,在寂静的深夜尤为阴寒。
朱可瑛隔着门帘,听见板子捶打在血肉之躯上沉重的钝音,还有男人沙哑的闷哼之声。
“啪、啪、啪……”让人为之头皮发紧,她在心里默数,一下,两下,三下……
“殿下,”女使撩开门帘,“十杖已行刑。”
朱可瑛隔着那撩开的一小片缝隙,凝望风雪中趴在行刑笞台上的男人:他被剥去裘袄外套,只单穿浅薄的一件寝杉,正握着木台痛苦地喘息。他的身体尚且在瑟瑟发抖,雪花打湿他的发缕。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声不吭,双臂和牙关都绷得很紧、很紧……他的双眼在雪夜下被篝火盆中的光亮映照,幽深如枯井一般远远地盯凝着她,又在良久的对视后急转直下。
“哥哥,你也别怪瑛瑛狠心,谁让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朱可瑛阴翳着眼眸,面若冷霜地在心底对他说,“你怎么会是朵岚娜族长的男人?你只能是本王的男人。给你一点疼,让你好好记住。”
女使:“殿下,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朱可瑛沉着脸道:“拖走,有多远扔多远。”
女使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安排营帐中的小厮前来处理这件事。她们都是伺候在裕王殿下身边的亲卫,最是懂得分寸,也将平日里朱可瑛对阿弥孜的特殊看在眼里。即便他受罚,也不敢当真怠慢。
阿弥孜被他们从笞台上拖下去,拖回郊外,扔在了他的小家门口。雪地里拖拽出来的长长的痕迹,很快被新的积雪覆盖。
家门口只亮了一盏微薄的篝火,那些小厮们走后,阿弥孜往光亮的地方慢慢爬了爬,颤抖的指骨紧紧攥住一把雪,雪地里响起他狼狈的喘息声。
“哥哥!”南迪听到动静跑出来。
他被哥哥的模样吓到了,愣在原地,很快反应过来,扑到他的身边,哇呜一声哭出来:“哥哥!呜呜呜,你怎么了,你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阿耶!阿耶!……哥哥他哇呜呜呜……”
“南迪……别哭,”阿弥孜从雪地里爬起来,他不能坐下来,只能屈起膝盖,跪在雪里,身后的肌肉被牵扯得生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让南迪哭得更伤心。
阿弥孜把他一把揽在怀里,摸着他的脑袋道:“别哭……南迪乖,哥哥没事的……别哭,听哥哥的话,你快点回去……”
“哥哥,你疼不疼?呜呜呜……”
“哥哥不疼,没事的,你先回去,不要哭……不要叫阿耶担忧……”阿弥孜擦干他的眼泪。
“哥哥,你快回家!”南迪也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要将他拉回毡包。
阿弥孜被他拉动了一下,但没完全拉动,顿在原地。
南迪不解地望着他,寒风吹得眼睛发疼,让他的眼泪又滚落而下。
“南迪,你回去,哥哥不回去了。”他垂下手掌,跪在雪地里,“和阿耶说我没事,族长大人傍晚寻我有事,我一会儿还得去给族长大人帮忙……”
南迪怔怔地看着他,阿弥孜耐心地捏了捏他的脸,道:“快回去吧,哥哥今夜……不,可能这段时日都不归家了……等忙完族长大人的事情,哥哥再回来。”
“哥哥,”南迪半信半疑,“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呢……”他双手撑地,缓缓直起膝盖站起来,走了两步路,“真的没事,已经不疼了,只是看上去很吓人,你快回去吧,我得快些去给族长大人帮忙。”说着,阿弥孜挪动脚步往远处走。
“哥哥,我和阿耶等你回来。”南迪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阿弥孜一直撑到走出南迪的视线,实在承受不住那样的剧痛,他栽倒在雪地里喘气。他的双腿因为方才强忍着用力,此刻痉挛得很厉害,让他痛苦地嘶鸣着。
暴雪捶打在身上,钻入他的发丝里,衣袖里,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打了个寒战,身体随之而来的是牵一发动全身的疼痛,他紧咬着牙关,下唇都被咬出血迹,苦涩的血腥味弥漫唇齿。
这样的一个雪夜,家家户户只留一盏微薄的篝火照明,没有人外出,通往朵岚娜族长家的道路上,冷冷清清,只有阿弥孜一个人在艰难地爬行。
他爬了很久很久,来到她的门前,叩响她的家门。
朵岚娜打开门,见到这副模样的阿弥孜,吓得捂住嘴巴:“你怎么……”
阿弥孜低下脸,气喘吁吁的,用哀求的语气道:“对不起族长大人……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你……”朵岚娜哽噎一下,大抵上猜到了七七八八,忍不住感叹道,“阿弥孜,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把后半句“你明明心悦那位殿下”咽回肚里,把自家木门敞开得大些,说:“快进来吧,被打得这么严重,我替你去寻位男巫师。”
阿弥孜扯住她的裤脚:“不用了,族长大人……”
朵岚娜怜惜地望了他一眼:“没事的,费用你不用操心,你得好好把身子养好,你们全家可只能靠你呀。”
许是痛到极限,男人松了手,闭上眼睛。
一夜过去,阿弥孜倒在朵岚娜族长门口的事迹在部落间传开,睡醒后的朱可瑛得知,开始砸东西。毡包内大大小小,名贵的、价值不菲的、玉的、瓷的,但凡是能砸的,没一样逃过她的魔爪。
整座营帐充斥着她的怒火,没有一个女使小厮敢上前阻挠。
她砸了很久,砸完后吉尔格勒前来侍奉,告知她阿弥孜宿夜未曾归家的消息,朱可瑛难以置信,一怒之下席卷到阿弥孜的小家门口。
防风卷帘被女使们一把撩开,风雪汹涌地灌入其中,南迪吓得哇哇大哭,营帐内的阿耶也被这样强烈的冷风刺激得剧烈咳嗽着。
“殿下……他不在这里,还请你高抬贵手,求求你放过我们……”阿耶涨红着脸,颤巍巍地从床榻上摔下来,扑倒在地,把哭泣的南迪护在身后。
吉尔格勒随行在朱可瑛身后,冷眼旁观南迪等人的哀求,适时在裕王殿下身边提醒:“殿下,他真的彻夜未归。”
朱可瑛怒视四周,这里到处都有阿弥孜的痕迹:他的裘袄,他的护额,他的皮靴和弓箭,唯独没有阿弥孜的人影。她咬牙切齿,很快摆架离去。
只是在她离开这方天地之后,有一堆女娘冲进来,将阿弥孜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碎,任凭阿耶和南迪如何死命抵抗,这个小家终究分崩离析成齑粉。
嘈杂的北风盖过阿耶的剧咳声和南迪的哭声,这里的悲怆又被大雪深深掩埋。
自那之后,朱可瑛没有杀去朵岚娜族长家中要人,反而是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整个人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不仅一日三餐饭都按时吃完,连平日里苦的难以下咽的风寒药都喝得面不改色,喝完甚至都不用再吃糖。
这段时日,朱可瑛不再过问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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