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马车上装的是什么?”出城官兵皱眉上下打量眼前带着兜帽看不清容貌的男子,伸手正欲掀开上面盖着的一层白布。

“官爷莫动,免得沾染了晦气。”那人瞥了眼四周,将手伸进袖口拿出几枚铜板塞进官兵手中。

官兵不屑地冷哼一声,不满之色溢于言表,他气愤地将那白布拽开,露出下面用草席包裹着的尸体来。

驱虫扭曲身体从腐肉中爬出,散发出阵阵腥臭味,浅棕色的草席被尸体身上流出的脓水打湿,泛着土一般的黄色。

“嘶……”官兵猛地松手,背过身去朝他摆了摆手,示意放行。

男人将兜帽拉的更低,俯着身子迟钝地用草鞭抽打垂垂老矣的黄牛。

“走了。”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的城门早已化作个黑点,逐渐消失在视野中,那人方才卸下兜帽,脱力地跪倒下去。

“娘,孩儿对不住你。”

娘她本来有救的,杜姑娘说,事成之后会带娘去看最好的大夫,可他却犯了懒,不知道怎得睡了过去,这才让许溪钻空子逃了出来。

一切筹谋,功亏一篑。

男人脸色一变,眼中的悲伤旋即转化为恨意。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臭气熏天的草席搬下来,掀开板车上的夹层,露出里面躺着的女人。

一盆冷水下去,女人轻哼一声睁开了眼。

脖子上巨大的力道将许溪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她还未看清周遭的环境,便踉跄着下了车。

荒草丛生,遍地坟墓。

看着远处的太阳,她竟一时分不清是日落还是日出,只觉得火红一片,刺得眼睛生疼。

“杀人偿命!”耳边传来男人带着哭腔的斥责声,许溪迷茫地扭头看去,惊讶道,“是你?”

那个陷害她的车夫。

闻言,车夫脸上的表情愈发凶狠,抬手便拽着她的脑袋朝着地上狠狠嗑去。

嗡的一声。

许溪眼前的景色像是被人强行关上了等,伸手不见五指。

她挣扎着,却发觉双手被反绑,手腕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额头上似有黏腻的液体缓缓留下,一路行至唇边,她下意识舔了舔。

铁锈味混合着泥土的腥味贴上舌尖,许溪肚里一阵反胃,干呕起来。

视线渐渐聚焦,她这才看清对面的墓碑上写着的字——母,李氏。

“娘啊,孩儿将这杀人凶手给你带来了。”

“你老人家在泉下有知,定要将这毒妇千刀万剐才是。”车夫趴在小小的坟包上,哭得真切,好似真是她杀了土里面的人。

许溪看着一旁被翻出来的泥土,再看看布满蝇虫的草席,心下了然。

这车夫定是将家中老娘的死归结在她身上了。

若不是她,他此刻已然拿到杜嫣然的赏钱,乐呵呵地带老娘看病去了。

只是……

许溪低垂眉眼,手腕用力将两股绳子交缠在一起摩擦着。

书中这老妇得的可是全身溃烂的背疽之症,即使他找到大夫,最终也是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期命丧黄泉。

车夫满怀恨意计划着对杜嫣语发起报复,却因将军府森严的戒备不了了之,成了男主英雄救美的戏码。

等等。

许溪深呼晰,强撑着让大脑维持运作。

本该是发生在女主身上的事,如今却掉了个头记在她头上了。

额角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液,许溪心中一沉,原本摩擦着的手没了力。

原来如此,她自嘲地笑道。

若想回家,她便不能改变书中的轨迹,这也就意味着,原身遭遇的所有不公与欺侮,她必须挨个受下来。

不然的话,她便永远也找不到小桃,亦会随时遭受死亡威胁。

书中的配角个个像是中了邪似的,将恨意从女主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一时之间,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许溪呆愣愣地跌坐原地,看着痛哭流涕的男人,像个没了灵魂的躯壳。

她不是女主,没有化险为夷的运气。

被这种疯子抓到,只有死路一条,

褚府不会有人察觉她的失踪,或者说,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死活。

他们巴不得她悄无声息的失踪,好给女主让出路来,风风光光地嫁进来。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世界上没有了她,就好像鱼没有了自行车,无伤大雅。

许溪昂起头,不让泪水掉下来。

她想回家,想吃爸爸妈妈做的饭,而不是这里的断头饭。

对面男人停止嚎哭,用袖口擦擦通红的眼睛,顺手提起板车上的木棍便朝着许溪走了过来。

看着那棍子离她越来越近,许溪咽下喉中翻涌的酸涩,破罐子破摔道,“杀了我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她这人有个特点,那便是遇事不决就放弃。

早在那天打了褚星濯一巴掌时她就该放弃了,能坚持到今天,实在是因为记挂着古代的美食。

而如今,她肚子里还有揽月楼的红烧肉呢,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说着,她偷偷瞥了眼车夫,瞧见他果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罢了,她承认她是在赌,这激将法不知有没有用。

赌赢了留下一条小命,日后接着找小桃,输了就一命呜呼做个孤魂野鬼,能回到现实世界也不一定。

“你说什么?”车夫蹲下身来,用棍子戳了戳她的脑袋。

许溪将计就计,顺势往地上一倒,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颇有副无赖之势。

“我在褚府活得像个孤魂野鬼,不如你杀了我,日后被捉拿归案,我还能在夫君脑中留下个好印象。”

“诶,你这女子……”车夫说着便要将她拽起来,身后的坟堆却轰得一声整个塌了下去。

许溪眼珠子一转,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道,“嗨呀,你看看,你娘泉下有知都看不过去了。”

“你!我等会儿再收拾你。”车夫气急败坏地扔掉手上的木棍,转身朝着土堆跑去。

眼见他吭哧哼哧地挖土,身上渐渐没了力气,许溪心中顿时盛出些庆幸来。

说不定这就是她的机会。

“可是累了?”

“不如给我个机会将功赎罪,也帮着老人家挖挖土。”

闻言,男人撩起湿透的衣襟擦去脸上的汗,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轻蔑地看着许溪,“哼,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什么力气!”

许溪不以为意,举起被绑得死死的双手道,“反正我也跑不了,难道你真要让老人家她曝尸荒野不成?”

车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随即快步走到许溪身前,推着她走了过去。

“给我娘磕头。”他威胁道。

许溪咬紧牙关,弯下身子将脑袋紧贴地面。

若非因为他下药又绑住了她的双手,今天她非要将这个疯子打得她娘都认不得才好。

————

褚府,刘伯看着坐在窗前脸上笑意止不住的褚星濯,不自觉也牵起嘴角。

五年前,他一家老小五口人皆死于流寇刀下,若非褚星濯碰巧路过,他此刻坟头的草已不知长了多高。

刚被救下的那段时间,他整日限于梦魇,满脑子都是随家人而去的念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