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遥和男人落座。
忍足只觉得身下的椅子如同生了刺,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紧绷和警惕。
“迹部景吾。”
“忍足侑士。”
“他们是我在东大的朋友。”
她转向忍足和迹部,指着身边的男人,语气比刚才介绍他们时多了几份熟悉:
“孟远。”
她停顿了几秒,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定义,犹疑又归于平淡:
“他是我在中国的……”
“朋友。”
随着那个短暂的停顿和最终落定的“朋友”二字,不安瞬间在忍足心头蔓延开来。
这绝不是普通的“朋友”。
孟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朝忍足和迹部点了点头:“幸会。”
他的日语发音标准流畅,带着自然的韵律感。
“我是东大法学部的交换生,目前也是大二。”
笑容加深,带着理所当然的亲昵:“阿遥性子冷淡,鲜少能有朋友。”
“既然二位都是她的朋友……”
“那也是我的朋友了。”
说着,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姿态从容,温润如玉,带着世家子弟的风度。
迹部嘴角噙着优雅的笑意,“幸会。”
礼节性地与孟远握了一下,动作完美无缺。
轮到忍足了。
忍足侑士强迫自己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
阿遥。
这样亲昵甚至带着点宠溺意味的称呼,这个叫孟远的男人,竟然如此自然地、随口就说出来了?
仿佛已经叫过千百遍一般!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他凭什么?!
无数个疑问如同冰锥,狠狠刺穿着忍足那刚刚建立的自信堡垒,然而多年世家熏陶和理智,让他压住了所有外露的情绪。
眼眸如同冻结的深海,表面平静无波,底下暗流汹涌。
伸出手,同样礼节性地与孟远握了一下。
“幸会。”
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如月遥和孟远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各自低头吃起了午餐。
忍足的视线却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根本无法从对面两人身上移开。
每一次,如月的指尖刚抬起,孟远已经提前一秒抽出了纸巾,动作流畅地递到了她的手边。
精准。
快速。
熟练得仿佛这个动作已经演练过一百万次。
而如月遥呢?
她也是自然地接过,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平静得仿佛本该如此。
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张小小的纸巾传达出来的默契,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当如月遥拿起甜点布丁时,忍足的心再次提起。
果然。
孟远的目光扫过布丁,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如同兄长看着贪嘴的妹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少吃点甜的。”
如月遥眼眸抬起来,带着明显的不爽,瞪了孟远一眼。
孟远却对她的不满视若无睹,依旧淡定地切着自己盘中的食物,“上次吃多了闹牙疼,半夜发脾气摔东西,还来敲我房门的事,忘了?”
轰——!
忍足侑士只觉得脑子里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
半夜!
敲门!
他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视线死死钉在孟远那张俊美而平静的脸上。
这个男人到底知道多少?
他和如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能如此理所当然地管束着她?
为什么能如此清晰地记得她的习惯和过往?
如月遥被噎了一下,脸上闪过被揭短的羞恼,还有明显的不服气。只是恨恨地挖了一大勺布丁塞进嘴里,用行动表达无声的抗议。
这份熟稔。
这份如同呼吸般自然的默契。
这份带着纵容和管束的亲昵。
在忍足侑士眼中,简直比最猛烈的炸弹更具毁灭性。
他一直以来建立的、关于自己在如月心中拥有“特殊位置”的认知,在这个从天而降的孟远面前,仿佛脆弱的沙堡,正在被无情的海浪迅速冲刷瓦解。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绅士礼仪,脊背挺得笔直,嘴角甚至试图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迹部悠闲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在对面的两人和自己身边这位“表面坚强内心崩塌”的好友之间来回扫视,玩味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场午餐……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如月遥起身前往洗手间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餐厅转角,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只剩下三个男人之间无声紧绷的暗流。
孟远在如月面前那副温润如玉的姿态悄然褪去。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无可挑剔。
然而,当他看向忍足时,深邃的黑眸里却清晰地掠过毫不掩饰的嘲讽。
锐利如刀,轻易剥开忍足强装的平静表象。
迹部眼眸微微眯起,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作为挚友兼僚机,他有必要为忍足探探这个“天外来客”的底细。
“孟君,”迹部声音华丽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打破了沉寂,“似乎与如月同学非常熟稔?看来,并非普通的‘朋友’关系?”
他将“朋友”二字加了微妙的着重音。
孟远闻言,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温雅依旧,却莫名地带着居高临下的从容。
“熟稔?”他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品味这个词的分量,轻轻摇头,“从小一起长大的,算‘普通朋友’吗?”
微微歪了下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随即自问自答,声音清晰笃定:“或许,更接近家人吧。”
如同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语气却带着无形的炫耀:“或者,用你们日本的习惯说法——‘幼馴染’。”
“幼馴染”三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忍足的心防上。
青梅竹马……
从小一起长大……
家人……
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箭矢,精准地射穿了他刚刚建立起的、关于“特殊羁绊”的幻想。
“哦?这么巧?”忍足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一起考上了东大?”
孟远闻言,神情仿佛在责怪忍足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语气无奈又展露出显而易见的关切。
“本来我没打算来的。”
“可是…阿遥受伤了。”
声音温和,却字字如刀,“她在日本孤身一人,我不放心。”
“所以就申请交换生过来了。”
他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忍足眼中压抑的风暴,或者根本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深入骨髓的占有欲。
“阿遥啊……从小就是我照顾的。”
唇边带着宠溺又无可奈何的笑意,似乎在谈论一个被自己惯坏的女孩子。
“她脾气大,又娇气惯了,离不了人。”
这份自然的亲昵宣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忍足的心脏。
迹部适时地接过话头,“之前听闻法学院交换生中有一位极为出色的学生,想必就是孟君了?”
孟远笑了笑,没有丝毫谦卑,只有掌控全局的自信:“优秀不敢当。”
“只是足够努力罢了。”
“努力站在阿遥身边罢了。”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落在忍足耳中,都像是一把把钝刀在反复切割。
这个孟远,在用最温和的方式,宣告着他对如月遥最深刻的了解和守护。
这是忍足从未涉足、甚至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积累起来的羁绊。
忍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绝对不能!
然而,孟远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浅淡而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容浮现:“说起来,东大还真是有趣。”
“论坛也颇为热闹。”
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压低了些许,却清晰地传入忍足和迹部耳中:“我们阿遥居然有‘绯闻男友’?”
视线牢牢锁定忍足,显然已经从论坛铺天盖地的信息中,确认了眼前这位就是“男主角”。
孟远轻轻笑了声,如同玉石轻击,悦耳却冰冷。
“世人以讹传讹的事,大多都是假的。”
身体后靠,姿态从容,黑眸深邃如寒潭,吐出的字句清晰而诛心。
“这世上有些事,假的,真不了。”
“真的,也假不了。”
赤裸裸的挑衅。
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二人:
你忍足侑士,不过是“假的”。
而他孟远,才是那个“真的”。
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
忍足的脸上,缓缓地扯开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弧度。推了推眼镜,眼眸在镜片后如同冰封的深海,幽暗不见底。
声音异常平稳,属于关西腔的慵懒也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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