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廷和韩世骁聚在一起,眼见着要到了五更天,宫门就要开了。

裴观廷低头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看向韩世骁道:“韩兄,可还齐整?”

“放心吧,你从来没出差错。今日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又不是没上过早朝。”

裴观廷摇头道:“我也不知,心里面感觉总有什么事在等着我。”

韩世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能有什么事,无妨,还有我呢。

不用怕,哥在这。”

“好。”裴观廷道。

宫门已开,二人趋步前行,在宣政殿前的门口排队。

韩世骁是武官,裴观廷是文官,就此分开,各占一排。

韩世骁脚步轻快,立刻在人群分流时移到了西边,他冲着裴观廷眨眨眼。

裴观廷与他对视一眼,旋即居东边站定,挺直腰杆,目视前方。

鸣鞭礼仪过后,大臣们进入大殿。

众人齐齐跪拜,高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宣帝道。

裴观廷于大殿之上听着同僚们向圣人禀明大事小事,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生怕自己漏听一句话,因此半点不敢分神。

一炷香后,圣人提起高昌国一事:“高昌使臣特来觐见,按我定国礼仪,需派大臣护送高昌使臣返程。

鸿胪寺一向负责此事,就交于少卿裴观廷。不知裴卿意下如何?”

裴观廷急忙从官员队伍中出来,躬身行礼道:“臣裴观廷谢陛下隆恩。臣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圣人应允。”

众人齐齐侧目而视,想听裴观廷提什么要求。

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半月前你告假娶了新妇,如今自然是想让她同你一起。

朕准了。”

裴观廷磕头谢恩,道:“圣人英明,多谢圣人体恤。”

众人这才了然,原来这河东裴氏,倒也出情种。

新婚燕尔,自是难舍难分,诸位大臣心里想着,表示可以理解。

裴观廷被众人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嘴角一直不自觉地抿着,耳朵也红了。

下朝后,裴观廷和韩世骁出了宫门,一人骑马一人坐车,往裴府方向去。

韩世骁半月没去裴府看望自家妹妹了,想着下朝之后特意来看看。

许久未见,还有些想念呢。

他们两人一路上没闲着,一会讲着揽月楼的八卦,一会探讨这钓虾应该用什么吃食。

争辩不休,好不潇洒。

二人完全不知道,还有人在不远处一直盯着他们。

李虔于宫门后面站着,见着他们走远了,这才转身离去。

他走得极快,边走边问王刃:“父皇现下身在何处?”

“禀殿下,圣人下朝之后在大明宫内与乔相议事。”

“知道了。”

很快,李虔就到了大明宫外,在一旁候着。

守门的刘公公见了,忙招呼道:“三殿下来了,要不老奴前去通禀一声圣人,好让您先进去。

外面刮风了,仔细伤了您的身子。”

李虔挥手道:“不劳公公费心了,就在外面候着,等父皇议事结束后,再劳驾您通传。”

“是,三殿下。”

李虔在殿门外站定,心中思索良多,忧虑万千。

今日上朝时他也在,眼睁睁地见父皇亲口应允裴观廷所求之事。

断不能让父皇收回成命之礼。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该死,这变故他怎么没想到呢?上一世是裴观廷自己去的高昌国,身边没有任何女眷。

因为当时,他还没娶妻……

哎,思考到这,李虔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老天爷要给他一个甜枣又给了他无数个巴掌,究竟什么时候能跟愿娘多说几句话。

昨日卧佛寺,愿娘都把自己当成浪荡子了。

好在,李虔心态极好。追妻这事,他有的是手段,有的是耐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父皇让愿娘陪着裴观廷同去,那他也要去!

今日他站在这等着,就是为了让父皇允他一同出使高昌。

李虔也知道父皇用意,派裴观廷护送使臣回国,根本不是为了和高昌重修旧好,而是为了给高昌下达最后的通牒。

几日前,密探来信说高昌国国王鞠文泰已与西突厥结盟。

不仅如此,还与西突厥一同攻打定国的盟友——焉耆。

因此,不论公事私事,他都务必要争取到这个同去高昌国的机会。

一刻钟后,乔修明从殿内出来,行至李虔面前,道:“见过三殿下。”

李虔扶起他,回礼道:“乔公不可,折煞我也。”

乔修明摸着自己那花白的胡子,笑眯眯道:“三殿下,圣上知道您来了,等您许久了。”

“多谢乔公。”

乔修明摆了摆手,转身往宫门方向走去。

李虔三步并两步,进了大明宫。

他刚迈进大明宫,就看着父皇正在那批阅奏折。

李虔默不作声,于一旁静静站着。

半晌,宣帝才批完奏折,他将其中一本蓝色的奏折狠狠摔在梨花桌上,厉声道:“高昌竟还有如此本事,朕当真是小瞧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寅客,你也是为此事而来?”宣帝转头看向李虔。

“禀父皇,儿臣确实为此事而来。”

宣帝眯起眼睛,不动声色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李虔立刻双膝跪地,道:“回父皇,几日前您在朝堂之上便说过密探自西域传来书信,信中内容实为高昌国之事。儿臣也是那时知晓此事,因此早做了打算。”

“哦,那寅客可知,今日父皇为何烦忧?”宣帝盯着李虔的眼睛,开口问道。

“儿臣不知,但儿臣知晓高昌之事该如何解。”

“哦?那依你之见……”

李虔回道:“高昌国现与西突厥结盟,攻打我国盟友焉耆,实为不忠不义之举。派使者前来,名为觐见,实为探听虚实。

依儿臣愚见,父皇既然派鸿胪少卿裴观廷前往高昌国,自然是也想宣扬我定国国威,同周边盟国重修旧好。

若高昌国知晓我们用意,便不会再与西突厥结盟。若他们明知故犯,那父皇定然不会置之不理。

即刻发兵,荡平高昌。”

宣帝听完李虔这话后,拍桌大笑起来,道:“吾儿寅客,倒是颇有朕当年的风范。

说的不错,的确如此。那你可有何想法?

今日来这大明宫,自然也是想好了结果,那便说来听听。”

李虔缓缓开口,他知道,等待的那个机会已经来了。

“禀父皇,儿臣此前跟随季公学过高昌国的语言,虽不能写其文字,但认读其字、同人交谈绝无问题。

儿臣愿和鸿胪少卿一同前去高昌国,替父皇做这鹰眼,查明高昌国真正的用意。”

宣帝站了起来,走到李虔面前,扶起他道:“好,既如此,吾儿便随裴卿一同前往西域高昌国。

一路艰难险阻,不可言说,你当真想好了?

若现在后悔,朕给你这个机会。”

李虔神色自若,坚定道:“父皇,儿臣明白。此事绝非儿臣一时兴起,儿臣不悔。”

“如此甚好!”宣帝感慨道。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请求您准允。”

宣帝大手一挥,肯定道:“讲。”

“儿臣想隐去姓名,以鸿胪少卿下辖的译语人身份前往高昌国,还望父皇允了我的请求。”李虔看向父皇,恳求道。

“寅客,你是怕他们知晓你的身份后,便畏手畏脚,不肯同你讲实话吗?”

“回父皇,儿臣正是此意。”

“好,朕允了你的请求。你且放心,若有人问起你去了何处,朕自会替你遮掩过去。”

“多谢父皇,那儿臣先告退了。”李虔行过一礼,准备往殿外去。

宣帝却忽然喊住了他,道:“走之前,先去看看你母亲。她许久未见你,甚是想你。”

李虔瞳孔一紧,停下了脚步,转身道:“儿臣明白,现在就去看看母后。”

李虔小步快跑,从大明宫的紫宸殿出来,往太极宫的立政殿方向行去。

虽趋步疾行,但李虔的仪态依旧端庄,蹀躞上的羊脂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着。

本来他今日下朝之后就想来看看母后,因几日前政务繁忙,这才耽搁了。

想到这,他转头询问王刃:“王总管,母后近来可好?”

“禀殿下,皇后娘娘几日前召太医来看过,太医诊断凤体安康。

因此,近日娘娘正筹备在宫中举办诗会。”

李虔听后不再说话,悄悄将步子迈得更大。

他急得很,母后就在眼前了。

王刃在后面追得,怎一个辛苦二字了得。

王刃在心里默默腹诽道:苍天啊大地啊,三殿下这一激动就走得更快的毛病,到底谁能治好?

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真是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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