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马上就是学校的运动会，这几天不少学院球队私下约着来练球进行比赛，今天正好是商学院对艺术学院，在东体的室内球场。
室内球场比室外环境要好很多，观众席上有不少来看球的学生。
商学院一堆黑蓝长袖里，裴守一身宽松的白色短袖，站在护栏不远处，低头看着手上的黑色护腕，被风吹乱的头发遮住他的视线，神色并不分明，扎眼又醒目，提高了不少回头率。
一个队友若无其事走过来：“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好？”
裴守嗯一声：“因为有种预感。”
队友好奇：“什么预感？”
会失控的预感。
裴守没说完，转而随意笑笑：“会赢的预感。”
队友：“……”
队友没当回事，啧一声，摸着下巴：“总感觉今天观众席冷冷清清的。”
裴守看穿他：“有话直说。”
队友嘿嘿一笑，直接进入正题：“朝溪今天来吗？我女朋友听说他长得帅，一直想见见真人。之前几场他都来找你了，这回也来吧？”
裴守拿起长凳上的手机，无意识点开聊天页面看了看，他和朝溪的聊天页面还保持在昨天晚上两个人睡前互发的一句晚安。
朝溪不是主动的性格，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也总处于被迫的一方，他没提球赛的事情，朝溪不会主动过来，但队友这么说，裴守心里也忍不住有点期待。
……不。
裴守动了动手指，感受到心脏熟悉的不规律跳动，在无声宣告着某个人的靠近。
在零零散散的观众席里，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林席正冲着他微笑。
裴守心头一跳，又很快转移视线。
还是别来了。
裴守摁灭屏幕：“应该不会。”
这个队友是刚进队不久的学弟，上次朝溪来的时候他刚好有课，没能看到，闻言，还想争取一下：“要不你问问他？我女朋友整个宿舍都来了，就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裴守瞥他一眼，抬手搭在他肩上，语气温和，但眼里没什么笑意：“要不你别打了，亲自去问问他？”
队友：“啊？”
裴守松开手，没再和他说话，抬腿离开了这里，走到另外一边去。
队友不明所以，听见旁边有人憋着笑：“哈哈哈，你提你女朋友就算了，提她们宿舍干什么？”
“本来他这几天心情就不好，你算是撞枪口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又和朝溪吵架了？”
“没有，好像一直被一个学弟缠着，有点烦躁。”
“——学弟？”
队友暗示般往观众席第三排的中间看了一眼，那个名为林席的学弟，已经连续几次来学院找裴守了。
裴守每天和隔壁艺术学院的朝溪形影不离，从大一开始就各种宣誓主权，大家都默认这两个人绑定的关系了，很少有不长眼的人主动凑过来，林席还是第一个。
但偏偏，平时能干脆拒绝不留情面的人，面对林席的靠近，却什么都没做，像是某种默许。
正八卦着，站在远处的裴守突然又走了过来，一扫刚才的烦躁，仰头直勾勾看着观众席。
朝溪披着个薄款的外套，冒雨过来，眉眼被水润湿了，眼里仿佛浸着一层蒙蒙的雾，看起来比平时要温柔很多。
别说裴守，就连自诩铁血直男的队员都看得愣了一下。
“朝溪家里还有其他姐妹吗？”
“怪不得裴守喜欢，确实漂亮。”
……
朝溪很小的时候就对别人的注视脱敏了。
比赛快开始了，他不想打扰裴守，随便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裴守打球。
这边属于艺术学院和商学院的分界，旁边女生一眼就认出来他，但并不意外：“朝溪？”
朝溪朝她点点头。
“来看球？”
女生是个自来熟，直接和他搭起话来：“给咱们艺术学院加油还是裴守加油啊？”
她说着话，还顺手拉开面前一大堆零食，往朝溪手里塞了个芒果干。
朝溪捏着芒果干，对女生的热情还是有点招架不住：“谢谢。”
女生摆摆手，看他没拒绝，又给他拿了两个，朝溪伸手要接，另外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替朝溪接下。
裴守将手搭在朝溪肩上，坐在他旁边座位上，偏头笑眯眯对女生道：“看上去很好吃啊，谢谢。”
女生看看裴守，又看看朝溪，恍然大悟：“果然是来给你加油的。”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到了裴守的心上，他从观众席下去时心情颇好，又恢复了之前见人就带三分笑的状态。
和他一块儿打球的队员促狭的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比起林席，果然还是最喜欢朝溪吧？
*
朝溪的位置离球场不算远，中场休息时，裴守抬手，冲朝溪挥了挥手机。
朝溪心领神会，低头看了一眼。
—裴：没水了，帮我带一瓶
—裴：好人一生平安
—裴：（玫瑰.JPG）
朝溪笑笑，很无情地回复。
—朝：你渴死都和我没关系
—裴：那你就看我渴死球场吧
朝溪没回复，几秒后，裴守先憋不住。
—裴：你这个鲨人犯！
—朝：？
朝溪开玩笑。
—朝：想给你送水的人那么多，还轮得到我吗？
裴守秒回。
—裴：无所谓，不在乎
五秒后。
—裴：一瓶水而已
又过了五秒。
—裴：一瓶水而已
他忍住笑意，从包里拿出一瓶没拆的矿泉水。
因为他经常来看裴守比赛，所以每次来之前都会提前买好水，次数多了，裴守也开始养成不带水的坏毛病。
他没回复，裴守还在轰炸他，发了一张照片，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水，只有裴守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裴：照片.JPG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表情，小黄脸含着一包眼泪，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子。
—裴：（可怜.JPG）
朝溪拎着水走下去，怕影响其他人看球，特地绕了远道。
还没进去，远远就看见陆白站在外边儿打电话。
陆白和他们也算从小玩到大，后来高中没在一块儿，没想到大学又考到一起了，还刚好和裴守一个班，只不过比起裴守，他和朝溪玩的更好一点。
朝溪过去时，陆白刚好挂断电话，冲他打个招呼：“你也来看他们比赛了？”
他嗯一声，抬手晃了晃手里还没拆封的矿泉水。
陆白一眼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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