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张济突然来到客栈,要求见一面女儿。洛新柔本不想答应。
可是张济说自己命不久矣,只想在临死前看一眼亲生女儿,一眼就好。他还拿出了攒下的积蓄全部交给她,厚厚的一踏银票。
整整二十年,洛新柔对这抛妻弃女的男人早死了心,恨不得永世不再相见。如今,看着他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已呈斑白一片,岁月在那张曾经年轻张扬的脸上,一刀刀地无情刻画。
除了冷眼,洛新柔连一丝久别重逢的感慨都没有。当他把那沓银票搁到她眼前,冰冷的心被遥远的恨再度席卷。
洛新柔想到了女儿洛珈。想到当她发现女儿被丢在官亭湖畔一刻的勃然大怒,和悔恨。
“当初我就该带她走,而不是任由那个畜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在涨潮的湖边自生自灭。”跪坐在地,以袖做帕,洛新柔慢慢拭去泪水、妆容,还有埋藏心底多年的怨念。
擦拭干净拢了衣袖,她目视前方,对上墨沉如水的眼眸,继续说道:“不告诉洛珈我就是她的母亲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和阿爹走散,母亲早亡。与其知道真相后带着绝望而生,不如抱着希望活下去,不是吗?”
季寒回答不了是或不是,她不是屏风后面那个忘了哭泣的女孩。所以,她只是回望着女孩的母亲,问了一句:“你说了什么,为何最后张济宁愿选择自尽,也不与女儿相认?”
洛新柔冷笑了声,道:“我告诉他,女儿马上就要嫁去汴京,那是高门大户的权贵人家。如果被人知道她有一个当仵作的父亲,以后不但抬不起头,还可能被休弃。”
“他信了?”
对于她脱口而出的疑问,洛新柔则古怪地瞥了一眼端坐着的男人,反问道:“为何不信?”
季寒挑眉,好奇只凭这样无凭无据的话,张仵作怎会被哄骗?
不过似乎不需要她开口,洛新柔已径直说了下去:“如果他还有一点为人父亲的良心,就该为女儿的前程着想。”
“再说,昨日他也亲眼看见你家主子,和珈儿一块入了后堂用膳。”
啊,难怪方才她那般看褚停云。季寒恍然,也难怪张仵作会信了,沅陵县衙与学子应极少数认不得常郡王的吧?
莫名地,感到一丝好笑。常郡王应也方知自己无意中被利用这件事吧?
季寒没去瞧褚停云的反应,因为洛新柔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更有趣。她在期待什么?又有什么可值得期待?
要知道,当自己提出找坠子的时候,她洛新柔愣是东拉西扯不接话,不正就表明了,张仵作临死都没说出褚停云的真实身份。
彼时,洛新柔还在衡量、取舍。
现在,眼下,即便洛新柔仍然不知褚停云的身份,但她还在奋力挣扎。
“小娘子生得好看,我的珈儿也不差。虽比不上汴京城那些个高门贵女,但也自小琴棋书画无一怠慢,吃穿用度都紧着她,给她最好的。”
脸色慢慢冷下,季寒眯了眯眼,一言不发地起身坐回位子。
“而且珈儿并未就此变得娇生惯养,反而越发地懂事,这家客栈里里外外的帮忙你们也是看见的不是吗?”
诚如她所言,季寒不否认起初对洛珈的印象确实不错。只是又何曾料到之后她的一举一动,会令人费思量呢?
“对珈儿有意的人家也不是没有,迟迟未婚配,无非出自我这个当娘的私心。我不求女儿将来荣华富贵,只愿她觅得佳婿一生平安顺遂。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难道要毁在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手上吗?”
季寒想起了郑之远。
“我告诉张济,他可以选择离开,就当从未来过,最好就此忘掉还有一个女儿。可他偏不?!”话语中依然有恨,身死魂消似乎都无法带走,“他说,他可以以死谢罪,以死证明,以死来偿还欠下的一切,只要能死前见女儿一面。”
“我答应了。他死了。”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知是回忆触动了心弦,还是在庆贺二十年之后仇怨终于得报。
季寒的脸色却越来越冷。
当听得洛新柔喘了大口气后,又继续道:“只可惜了那间上房,以后也没人敢住了。你说,他为什么要死在那呢?他死了还要跟我过不去不是吗?真是个天杀的烂人啊。”
无声叹息,盯着桌面许久,季寒终于抬眼,神色复杂地望向地上仿佛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女人。
“你撒谎。”
洛新柔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小娘子可以不信,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视线落在她腹前交握的双手,季寒正言厉色道,“明知他人有自尽的念头却不加以制止,还用条件撺掇交换,与谋杀何异?”
“是他要死。”洛新柔大声反驳,“如果这也能算在我头上,恕民妇承担不起。”
“你本就承担不起,”压下想拍桌子的冲动,季寒沉声道,“因为从头到尾,你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有几句是真话。”
片刻的沉默后,洛新柔忽然嗤笑道:“原来是为他啊。”
这一刻,交握的双手放开,蜷着的背脊也慢慢挺直。她撑着地爬起,拍了拍沾到的灰尘,不屑的目光在对面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洛新柔冷笑道:“两位也不必再套我话了。若要用我女儿之事继续相要挟,那就去报官吧。鱼死网破,我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说完,就要往屏风后去。
“张济确实是自尽,但是是在你的撺掇之下……”
“我说了我没有!”勃然打断,怒目而睁,洛新柔直勾勾瞪着她,“你是不是有病,张济是死了可又与你何干?为什么纠缠着不肯放?为什么要在这浪费时间还不滚?”
门扉前,陌尘看了眼褚停云,然后停下。
只见季寒歪了歪脑袋,似在思索她的问题,接着平静道:“我没病。张济的死也确实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纠缠,只是有些问题不说明白过不去。”
面对洛新柔的愤然作色,她反倒冷静下来,“最后,如果你能说实话,我一会就滚。”
随之话音落下,有人敲门。
是逐风回来了,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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