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被那一巴掌扇得懵在原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王氏微一侧头,给身后两个嬷嬷递了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一左一右制住柳氏。

强行将帕子塞进她的嘴里,反剪了她的胳膊按在那里。

柳氏喉咙里疯狂发出“呜呜”的声响,身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嬷嬷牢牢按住,。

王氏转过身,她先是对着柳敬常深深俯身,动作标准。

“柳大人,家主突遭横祸,妾室柳氏一时受不住刺激,神志已经不清了。

方才胡言乱语冲撞了各位,还望大人和诸位海涵。”

周围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安静了些,有几个住在附近的商户忍不住赞叹,妾室就是妾室,一出事情就疯了。

王氏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的当家主母,关键时刻稳的住。

连柳敬常都悄悄松了口气,要是徐家在这先闹起来,这案子只会更难查。

王氏直起身,目光落在地上的断木和血迹上,脸色白了几分,“柳大人,方才我远远听见衙役说,不是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敬常没直接回答,反问道:“徐夫人倒是来得快,衙役还未去徐府报信,你们就到了,消息倒是灵通。”

裴知微站在萧云湛身边,悄悄打量王氏。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是我家老爷的朋友王老爷让下人找到府里,说这边出了事,我才赶紧带着两个孩子过来。”

“哎!是我,是我让人去报的信!”

人群里挤出来个穿深褐色绸缎胡服的男子,约莫五十岁上下。

他挤到人群最前排站定,对柳敬常拱了拱手,“方才我在街尽头的‘醉仙楼’跟朋友应酬。”

那个挂着“醉仙楼”牌匾的酒楼,离玉壶春不过两三百步远。

“听见这边‘轰隆’一声。

跑过来一看才知道是彩架塌了……。

等我挤进来,就看见徐老爷他……。

我没敢耽搁,赶紧让下人去徐家报信。”

柳敬常:“方才柳氏说,徐老爷跟你吵了架?”

王氏深深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不稳:“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

不过是我与老爷为着院里修缮之事意见不合,拌了几句嘴而已。

柳氏向来爱胡思乱想,又遭了惊吓,才胡言乱语的。”

这话轻描淡写,却把柳氏的话归成了“疯话”。

柳敬常盯着她看了片刻,没再追问,转而道:“案子现在还没查清楚。

不过既然你们来了,就先跟衙役去那边录一下供。

从早上睁开眼到现在,都去了哪里、见了谁,越详细越好。

完了就先回府,有消息本官会让人通知你们。”

“录供?”

跟在王氏身后的徐仁突然冲了过来,他脸色涨得通红:“我爹是受害者!

我等根本就没在这儿,凭什么要录供?

你们官府查案,难道还要查苦主的行踪不成?”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都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道理。

“徐仁,莫要在柳大人面前放肆!”

穿藏青色长衫的徐礼赶紧上前拉住弟弟,他比徐仁沉稳些,却也面色阴沉直视柳敬常。

“柳大人,舍弟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

只是家父突逢不测,我们兄弟俩心里都乱得很,实在有些不明白。

我们一家今日连玉壶春的门都没踏过,怎么会跟这案子有关系?

大人让我等录供,莫非是在疑心我等杀夫弑父?”

柳敬常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明明也只是走了一步,周围的嘈杂却突然小了许多。

他身材本就高大魁梧,此时眯着眼看徐礼,与其说是县令震慑准备不配合的百姓,不如说是一头雄狮正准备撕咬眼前的猎物。

“徐礼,我知道你是徐家嫡长子,平日里在扬都行事也有体面。

但官府办案有官府的章程,现在彩架塌了,死了人。

案子没定性之前,不管是玉壶春的人,还是你们徐家的人,只要跟徐老爷有关联,都有嫌疑。

别说你们是徐家的郎君,今日就是皇子亲临,也得照着章程走一遍。”

徐仁还想争辩,却被王氏厉声打断:“住口!”

她快步走到兄弟俩身边,狠狠瞪了徐仁一眼,又转向柳敬常,俯身行了个礼:“柳大人,实在对不住。

这两个孩子自小被老爷宠着,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刚才又受了惊吓,说话没轻没重,冲撞了大人。

我代他们给您赔不是,我们这就跟衙役去录供,绝不给官府添麻烦。”

她说着又瞪了徐仁一眼,示意他们跟上。

徐礼还想说什么,被王氏用眼神制止了,只能恨恨地跟着衙役往酒楼里走去。

徐仁更是满脸不服,却也不敢再吭声。

“啧,这俩……”

谢霁又将胳膊搭在萧云湛肩膀上,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还是能让旁边的裴知微听见。

“看着也没比那王氏小多少吧?

加一块得有八十了吧,还‘孩子’呢,恶不恶心。”

他说着撇了撇嘴,“这徐家到底什么来头啊?

连县令都敢顶撞。

扬都的人怎么都这么狂?

这一晚上都碰见仨了,张骁他爹是个刺史。

这俩兄弟的爹又是干嘛的?”

萧云湛肩膀一沉,闪了谢霁一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多嘴。

谢霁“嘁”了一声,乖乖把嘴闭上,却还是忍不住翻了萧云湛一个大白眼。

柳敬常倒是没太在意,反而是陆方回先开了口,“谢小侯爷有所不知,徐家是扬都的首富,还是皇商。

宫里的丝绸、瓷器采办,有一半都走他们家的路子,跟不少皇亲国戚都有些往来。

平日里府尹都要让他们三分,难免就多了些底气。”

“皇商?”谢霁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就只是有些往来,就敢跟县令这么说话?

这要是真成了皇亲国戚,还不得把扬都翻过来?”

“谢霁。”

萧云湛轻轻啧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警告意味明显。

谢霁缩了缩脖子,“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裴知微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谢霁这种跳脱的性子,估计在哪都是个横着走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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