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傅雁依着姜三给的地址找到他所在的村落,此处僻壤,聚集的多为难民。姜三是数月前才搬来的,他们的屋子矮破,不过几根木桩撑起扎捆的杂草,便成屋了。

里头用木板隔出三个区域,两张床榻、一张木桌。火灶就紧挨着桌角。不等炊烟攀上烟囱,只怕病人先被薰得慌。

病人指的是姜三的女儿,姜云。

姜云约莫只有十五岁,自小随父干活,父亲给人赶马车,她就给人做贴身丫鬟。直至半年前得了怪病,被老东家遣回。姜三为了照顾女儿也搬出了下人房,活还做着,却是入不敷出。

父女俩相依为命,活得十分拮据。纵是如此也无碎银治病,才斗敢跟傅雁预支赏金。

初次相见她还脸色惨白、发着高烧躺在床上,现今至少退热,神清智明,可以回话了。

可傅雁盘问了半晌,发现其压根没见过赤影,姜三所言皆虚,他只看到过赤影的影子。指认‘赤影是女的’也只是为了先讨到赏金。

“你敢耍我!”

傅雁当胸一脚将姜三踢向灶台,灶上铁锅咣当砸地,流出稀薄的树叶粥。

“大人大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孩子没钱治病,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啊……但她不知道,她不是共犯,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爹爹!”

姜云下床,跪在她父亲身边,跟着他给傅雁叩首。

“报假案骗取赏金,当押进牢中等候审判。”

说罢傅雁拔出长剑,居高临下直指姜三。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爹爹吧,我们还你钱,我们一定会还的!就当是我们跟你借的行吗?”

“是啊大人,我姜三虽然穷,但我也有骨气,否则早在拿到钱的当晚我就跑了。我是定会还的!我给你立字据!”

姜三手忙脚乱地找纸笔,这矮檐破屋哪能出现笔墨呢。

便是烧焦的木柴做墨,灰蒙蒙的白手帕做纸,他伏趴在灶台上,刻下带有树叶粥与药草味的字。

摊到傅雁面前,灰布上只有‘拾’和‘姜三’寥寥数字,还写得七扭八拐的。

“大人,我不识字。”姜三怯懦道,“要不大人你来写欠条,我来摁手印!”

木屋好几处渗风。杂草捆上的绳断了,寒风薄雪就透着细缝钻进屋。当下尚是卯时,旭日未升,堵塞草缝的雪还没化。等雪化了,那缝就又会被寒风撑大。

傅雁许久未在这种环境生活,可光是站着就本能生起了担忧。

——“木屋被风吹倒了怎么办?”

耳边响起男童颤抖的声音。

他收剑转身,道:“这次我放过你们,钱财报案一并作罢,权作不相识,莫再往外提起。”

扬长而去。

姜三父女惊喜交加,追出门跪地叩谢。承诺互不相识。

福祸难测。时隔半月,姜云不得不违背约定,到襄王府寻傅雁。

她没有如她父亲那般耐心,可以在风雪中候上半日。她是走运的,刚到府门前就见到贵人。

被称为王妃的人上了马车,姜云冲上前张开双臂,以身拦马。

双马嘶鸣着跃起前蹄,马夫连忙拉紧缰绳。矜儿急喝来着何人?姜云不答,反屈膝跪下。

“民女姜云,迫于无奈冲撞王妃,望王妃许我见傅侍卫。”

布幔由里掀开,矜儿伸手扶梅倾秋下马车。

梅倾秋行至姜云两步之外停下,细瞧眼前人。她的身板看上去不过十岁有余,仅着单衫,宽袖尽是被风吹鼓囊的。

“起来说话,你找傅侍卫何事?”

姜云缓缓抬起头,脸颊竟快比拟白雪,唇受不住寒冷似的颤抖。

“求傅侍卫为我尸骨未寒的父亲正名。”

她眼中充斥的杀气令梅倾秋心中一颤,内心深处的记忆与其共情。

梅倾秋:“傅雁何在?”

矜儿:“两日前受王爷之命外出,还未归来。”

梅倾秋重将目光落在姜云身上,她上前扶起姜云,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若信我,我也可为你做主。”

姜云的身体因寒冷而瑟瑟发抖,她犹豫不决。并非怀疑王妃的决策权,而是若想言明必须出卖傅雁。

她低垂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王妃华丽的装束。衣袍为锦缎所织,斗篷更是狐裘所编,上头绣有金边羽毛。

这样一件矜贵斗篷,被王妃解下来披在自己身上,姜云险些惊晕。她连声不敢,推搡开斗篷,王妃以“这是命令”吓住了她。

“谢王妃……”

泪水冲撞着眼眶,姜云将一切托盘而出。不为其他,只因她感受到这天有多寒冷。而她父亲尚未入土,又得几倍之寒。

提及傅雁包庇了他们报假案的行径,并且无需他们归还钱财。王妃柳眉轻挑,似乎对此深感意外。

姜云继续往下说。

傅雁给了姜三父女二十两,除去给姜云寻医治病还剩下四两银子。四两并不算多,可对他们而言几乎等于巨款。就连旁人也是如此想法。

姜三在城南徐家当马夫,五日前遭徐家老爷诬陷盗窃,依据只是他突然有了果腹的钱。何处得来的?府上偷得的!

任姜三如何据理力争,在众人看来尽没有说服力。就连他悲惨的过去也成了他‘所获不诚’的证明。

父女所住的木屋找人加固了外围,可以遮风挡雨了,却被徐家遣人拆碎。

木屋在一个暴风雨夜里坍塌,次日人家只会以为是被风吹倒了。

姜三到徐家讨公道,被乱棍打死。

姜云到县衙击鼓鸣冤,怎料知县已被徐家买通,倒打一耙将她留着葬父的三两银子充公。说她不能证明钱财由来,她父亲虽死,也要被追责,不可入土。

“所以我才来找傅侍卫为我父亲作证。”

“太过分了!这是官商相护一手遮天啊!”矜儿怒道。

“你放心。”梅倾秋双手握住姜云的手,她的手冰凉刺骨,仍无法扑灭梅倾秋的愤慨。“我定会还你含冤屈死的父亲一个公道。”

梅倾秋命矜儿先给姜云安排住处,而后回府直奔后院书房。

她快步到书房外,尚未推门,探耳听见了里头的谈话。

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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