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木和与九皇叔都没有回府?反倒还去了丹园?”梁闵启手中持笔,烟墨凝于笔尖,啪嗒一下落在了笔画尾端。
他凝眸看向祝将阑,面上假意的淡然让人心中发抖。
“是……”祝将阑由正目转为颔首。
吊起的马尾顺势散于两肩,随即,御书房静可闻针。
“所以……常桉强娶入府中的人,是朕的九皇叔。”梁闵启勾唇吊眉,瞧着被一点徽墨毁了好字。
眼中怒意挥毫而散,他慢叹了口气,将笔搁下。
站于堂下的祝将阑一言不发,默然侧了侧身子,花棱之间的熹微的光影争先投落到了书案上。
梁闵启依旧笑着,目光散漫地提起了那篇字——不系之舟
他轻吹了两下,提着那幅字从案桌后走出,步至祝将阑跟前时,他有意抬眸睨了一眼,低笑着将字拍在了祝将阑的身上。
祝将阑身子一颤,向后踌躇两步又站稳。
攥着剑鞘的手因而发紧。
却不想,梁闵启笑意斐然,眼底噙着笑似的狠厉一把将他手中的剑拔了出来。
祝将阑双瞳倏地展大。
在他欲要行跪的一刹,梁闵启反手将剑刃架在了他的脖颈间。
寒光刺穿御书房内的昏暗,一缕剑气扫灭宫人方引起的黄烛。
那柄剑锋利的紧,堪堪打在脖颈间一缕贴得近的墨发随刃而落。
剑刃与皮肉的缝隙深处隐隐血色。
他调笑着贴近,可口中悻然却不见分毫,“双英啊,忠心是好事,但……你想要的东西,只有朕能给你。”
“臣清楚……”他攥着那副字,卑微道。
“清楚就好。”梁闵启睨着剑刃间的寒光,将剑归鞘,“多留意朕交给你的事情,九皇叔返京为何会遭抢钱财,而翰林院又因何迟迟无所作为。”
他反身回眸瞥了祝将阑一眼。
与剑上寒光相较,他眼下更甚。
“臣定当不负所托。”祝将阑持剑行礼,颈间血水浸入领间,浸透一片。
在昏光漾起的殷红恰如丹园中抢色的山茶花。
彼时,梁闻野整个人僵在墙头,上也不是下亦不是,他眼神飘忽地偷瞄着身后的常桉和鸣夏二人。
“怎么?阿予莫不是上来乘凉的?”常桉言语中掺杂丝丝阴冷,连带着面上笑意也渗人起来,“这么讲究?穿新做的衣裳爬墙。”
心虚,慌乱在梁闻野身上蔓延,拨乱着他本就发紧的身子。
鸣夏仰头上下打量了眼梁闻野,又偏头瞅了眼常桉,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下,顿时萌生出个念头。
她默默将手背后,摸上腰间,这个动作她早已谙悉,利落地将其中一柄递到了常桉的手边。
常桉只觉身边多了什么东西,在闻到那层血腥气的是时候,心中已是明了,抬手接了过来。
鸳鸯钺直指梁闻野,提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等我上去请你吗?”
“不不不……”梁闻野忙怂,“将军何必动气,这就下来了……”
“别着急啊。”
说着,他便将搭于墙内的腿迈出,双手扶于身侧,轻借了下力,便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他脚下不知怎的一阵磕绊竟扑进了常桉的怀里,险些撞上那弯鸳鸯钺。
常桉忙向后撤歩,将持着鸳鸯钺的手抬起,呵斥着,“你不要命了!”
眼前人的突然后撤将梁闻野打了个措手不及,左脚下意识上前,可意外的是他并未站稳仍扑在了地上。
灰土四起,将他整个人裹了起来,身上新做的衣裳顿时跟被打劫了似的。
他撑起上半身望着常桉。
不及须臾便动地上爬了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土,嬉皮笑脸地看向常桉,一步三晃地靠了过去。
“要是死了……算工伤吗?”他不以为然道。
常桉斜瞪了他一眼,果断起手掐上了他的脖颈,将人砰的一下抵在了墙上。
那只手不似往世细腻光滑,偏像一把铁钳磨得梁闻野脖颈泛红。
“逃都逃了,回来做什么?”常桉唇畔带过一抹讥诮复杂的笑,手上的力气又重了些。
梁闻野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满了绒茧,他本能地攥上常桉的手腕,可就在发力时,眼前混沌被风吹得清晰,半垂着的眼中尽是常桉的模样。
用力收紧的手逐渐松懈下来,沉闷越来越重,压得他身子发木。
“将……军……”
语调发闷发碎。
“把手放开。”常桉重声狠厉道。
梁闻野放下攥着常桉手腕的手,窒息感导致的迷离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人。
站于不远处的鸣夏也被这一幕吓住。
常桉一手紧掐着梁闻野的脖颈,另一手举着一弯鸳鸯钺欲要刺下。
“”将军就这么喜欢这个李予?只不过才跑了半日……
她又忆起清晨常桉所言——从就带回来,不从就杀了。
“”将军可从未对任何人这般过……
鸣夏不由得一阵唏嘘。
她不知此举无关风月,只为常家。
眼瞧着梁闻野面上已升起青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扰断了常桉的思绪。
待她回头看去时,手上力气随之一松,“何事?”
如获新生空气钻进腹腔,梁闻野猛地吸了口,面上青紫陡然退下,紧随其后的是贯脸的涨红。
带着咽喉那股撕裂的痛猛咳了两声。
他用手揉了揉似是被中午击中的脖颈,眼底打转的晶莹浸透羽睫。
“”这么重的手……真想要我命啊……
他四肢发绵,只得躬身扶膝,背靠住墙才勉强站住,僵侧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粗气。
不等他缓过来,一个抬眸,与常桉面面相觑。
梁闻野眼瞧着常桉冷脸靠了过来,慌乱感让他将撑着腿的手顺着双膝一寸寸地向上挪,支撑他起身。
“将军……我……我真没有想逃……我……”
说到此处,事实让他打磕。
进宫赴宴此等实话,怎能眼下就说与常桉听。
山匪还无定论,梁闻野并不觉得那伙山匪身份单纯,光是那几柄官刀就使人生疑。
“没想逃?那你大清早的出去做什么了?”常桉语调少了愠意,反倒寡淡了些。
见常桉愿听自己辩解,他赶忙想了个由头,“这不是……将军要与那东临国使者交涉嘛,我特到城中寻了一算命先生,给将军卜得一卦。”
常桉青黛一挑,又道:“那卦象上怎么说的,我此去吉凶几合?”
“额……这……那先生并未明说。”他嘴上打着哈哈,心上似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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