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茶滢在西厢禅房的凉席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凤凰山上晚风清凉,厢房又隐在竹林之中,更是清幽,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底有股燥气,让人觉得心里发闷。
一闭上眼,又想到李意失魂落魄的模样煞是可怜,这般优雅恬静的千金小姐,即便心中已有所爱也不敢明说,还要被家中一次次当成联姻的工具,任由别人挑选。
也不知当初,陈觥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不要李意呢?他怎么就娶了自己呢?
如果她是一个男子,肯定立马就把李意娶回家。
既然想不明白也睡不着,她干脆就不睡了。
起床点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正对着烛火发呆,忽又听见窗外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
这会恐怕都已经子时了,谁跟她一样也睡不着吗?
茶滢散着长发推开半扇窗,夜空中月光细碎,落在她微微睁大的眼睛里,“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窗外那人便跳进了厢房,趁着夜色悄悄关上窗户,匆忙之际还记得一口气吹灭了烛火,避免两人剪影会被窗外不小心路过的外人窥见,然后就一把抱住她,翻身滚上了凉席,深吸了一口气。
大约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我一个人在家,睡不着……”
陈觥的嗓音本就低沉,这会更是说的又轻又柔,低低地擦过她耳畔,竟透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柔软。
这个令犯人闻风丧胆的少尹大人,是在跟她撒娇吗?
她忍不住抬眼看他,却见他眉梢微挑,唇几乎贴在她耳尖上,又说了一句见不得人的话,“娘子也还没睡,是不是也想我想得不行……”
那语调轻得近乎委屈,尾音还故意拖长了些。茶滢心头蓦地一软,差点笑出声来。
“大人夜闯尼庵,不怕被当成采花贼?”她故意板起脸,指尖却勾住他的袖角,慢慢把他拉近。
陈觥惊喜,还从没见过茶滢这般主动,“什么采花贼,明明是情深所至夜不能寐暗通款曲水乳交融,难道娘子不想官人我吗?”
茶滢没答,只是忽然用力攥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拽。
陈觥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俯身下来。她仰头吻上他的唇,舌尖还带着茶水的清香,毫无章法却热烈至极。
他闷哼一声,手掌下意识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两人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缠。
茶滢青丝散落满肩,贴在她雪白的颈侧,黑白分明,说不出的诱惑撩人。陈觥指腹不由得擦过她颈侧,惹得她轻轻一颤。
“这么急?”他低笑,气息有些不稳,“看来娘子也是想我想得很。”
两人情动已至,缠绕的呼吸像是无声的邀请。
忽然,不知哪间禅房传来木鱼声和一些说话声,打破了夜空的静谧。
茶滢猛地退开。
陈觥呼吸一滞,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抵在身下。
他哑声道:“这会想停可不行,你想弄死我吗。”
茶滢这会已经不敢看他的眼睛,这场火明明是自己先挑起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反倒自己又退缩了。
好像是挺不道德。
她低下头瓮声瓮气,开始想借口,“这里是禅房。”
陈觥一动不动压着她。
她心虚,又加了一句,“你看,墙上还挂着观音像。”
陈觥还是不动,绷着脸,一言不发。
她声音越来越低,“佛门清净之地,岂是你我乱来的地方。”
陈觥猛然抱紧她,吓得她全身紧绷了起来。
没想到陈觥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她头发,最后只是轻轻亲了亲她,便放开了。
或许是有了熟悉的熏香气息,茶滢渐渐觉得眼皮重了起来,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天亮鸡鸣。
茶滢猛地睁开眼,发现陈觥的手臂还横在她腰间,睡得正沉。
“陈觥。”她起身去推他,指尖戳到他胸膛上硬邦邦的肌肉,反倒像是抚摸,“天亮了。”
陈觥含糊地嗯了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发顶蹭了蹭,嘴里咕隆着:“再睡会儿,还不到上值的时候。”
茶滢急了,抬脚去踹他小腿:“这是尼庵。”
又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襟,套上褙子,还不忘扯过一旁的长衫往他身上扔,“快点穿好衣服,你想让我被太子妃她们当成在禅院勾引官人的□□吗?”
陈觥这才烦躁地睁眼,带着不满的火气嘟囔:“你怎么那么狠心,老是赶我走。”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利落地翻身而起。
茶滢手忙脚乱地帮他系腰带,却被他捉住手腕。陈觥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吻:“昨晚是你欠我的,我迟早讨回来。”
远处传来小尼扫落叶的沙沙声。
茶滢红着脸将人推出窗外,陈觥却还不肯走。她在窗内,他在窗外把她整个人包拢在怀里,低下头再次亲了亲她。
送走了陈觥,茶滢也就不那么慌忙,看着反正天色有还早,又倒下去睡了一会。
睡醒后,茶滢吃过饭后左右无事,便去找李意。
去到李意的禅房时,她正蜷缩在蒲团上,两眼哭得红肿。听到脚步声,李意才缓缓抬起头,眼底的失意还未来得及掩藏。
“妹妹昨夜睡得不好吗?怎么哭得如此伤心?”茶滢在她身旁坐下,关心问道。
李意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姐姐,我一夜没睡。昨晚饭后,大姐姐又找我说了一顿,听那意思,跟虞家的婚事,已经定了就是我。我不嫁,我不想嫁。什么让我陪她和二姐来相看,都是借口,根本就是来相看我。”
茶滢听了一会,终于才知道,李意心中的确早有了意中人。
上月端午那日,西湖龙舟竞渡,李意随国公府女眷乘画舫。她本该跟着家人一起,到灵隐寺进香祈福。偏那日她暑热头晕,便独自留在画舫里,就连丫鬟都被打发去岸上买冰镇莲子羹。
不知从何处窜进来一条蛇,吓得李意惊魂未定,尖叫失态。
一位青衫公子听见她喊叫,越界掀帘为她赶蛇。
那日初见,她带着帷帽,他未曾看见她的脸,她却悄悄掀开帽帘看见了他。
一身青衫,眸若点漆,温润如玉。
后来,李意去慈幼院施钱粮,又遇到了他,才知道他是个教书先生。
一来二去,李意芳心暗许,三番几次试探,也知对方心中也是有她的。只是两人身份悬殊太大,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怎么可以能嫁给一穷二白的教书先生。
茶滢听完,惊得简直目瞪口呆。
本以为自己在尼庵夜会官人,已经够惊世骇俗。哪知眼前的这个千金小姐,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点也不比自己离谱,明知婚事自己做不得主,竟然还敢在芳心暗许。
“茶滢姐姐,你帮帮我,我不想嫁给虞相家。”李意拽哥茶滢胳膊,不停央求。此事她去找大姐和二姐,定是没用。
茶滢脑筋一转,“要不你走吧,趁着这事还没定下来,先去外面躲一阵子。等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
李意诧异,不过也觉得是个办法,“可是,我躲到哪里去?”
茶滢想了想,“我们女子,一定不可自己作贱自己,万不可这时候投奔情郎,授人把柄被人诟病,男人也不见得就一定会珍惜,要擦亮眼睛多观察观察。你有没有什么相识的姐妹,可以去她家躲躲。”
李意还想到了一个小姐妹,此人此刻就在庵中。
晌午后,便有太子妃处的仆妇叫茶迎过去。
太子妃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淡漠如霜,她身旁的贵妇人却坐立难安。
一看到茶滢进来。
那贵妇人刷一下站起来,声音里压着哭腔,“你就是陈少夫人吧,我女儿虞清璇和太子妃的三妹李意,今早在凤来庵失踪了。”
太子妃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夫人莫急。说不定他们只是去后山赏花,一时忘了时辰,本宫已经安排了人手去后山找寻。”
“找找找,都找了快一上午了,还没找到。”虞夫人急得团团转。
太子妃霍然起身,声音陡然变厉:“虞夫人,你最好搞清楚,清璇和意儿同时不见了。如果不是你,老是对我们两家的婚事推三阻四,我们压根就不会来凤来庵……”
虞夫人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半步。
眼看气氛不太好,茶滢轻轻搀住虞夫人颤抖的手臂,低声道:“夫人,这里人多眼杂,不如移步禅房说话。”
虞夫人木然点头,任由茶滢引着穿过回廊来到茶滢居住的禅房。
蜜儿手脚麻利地泡好一壶。
虞夫人捧着茶盏,大概是这新鲜的菊花茶的确降火醒神,她终于不再那么慌乱,冷静了下来。
“我们两家,原本去年定过婚约,我家二郎跟李家的二娘子李昭。但是后来,二郎见过李昭几次,说这个女子性格太过蛮横,不是很喜欢。其实本来也没什么,这两家联姻,哪能事事如意,我们也劝二郎,差不多就行了。但这小子也跟家里耍蛮横,说不换人就不成婚,这不就是在为难我们吗?”
她说完顿了顿,“后来我发现李家的三娘子温静娴雅,品行极好,二郎也钟意。于是去试探过李家的口风,要是能成就此事,也是没事一桩。但李家压根不接我们这个茬,说三娘子李意是要跟陈家的大公子议亲的,也就是少夫人如今的官人。”
虞夫人抬眸,目光在茶滢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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