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香结束后，太子妃便邀请师太，共同谈论佛法。
李昭本不想听，但迫于大姐姐的威严，只能苦着脸跟着一起进了师太禅房。
蜜儿收拾了一间最靠里的禅房，清净凉爽，这会正抱着小尼给的野山芋吃得开心。
而禅房内，茶滢正望着远处出神，忽听门外传来李意清朗的声喊声：“茶滢姐姐可歇下了？”
未及应答，李意已掀帘而入。
“茶滢姐姐。“李意自顾自坐在蒲团上，指尖点了点茶滢手中山茶，“我听说凤来庵的看相，很是神通。要不我们一会一起去看看吧。”
茶滢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她抬眸看向国公府二小家，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妹妹可知道，瓦市里最挣钱的勾当是什么？”
李意闻言轻轻皱眉：“谁要听你说那些下九流的勾当。”
“妹妹想哪里去了？”茶滢不疾不徐地打断她，她指尖沿着茶盏边缘缓缓画圈，“不是卖艺，不是卖货，是占卜相面算卦。算命先生，个个都是揣摩人心的行家。先探口风，像你这样衣着华丽的千金小姐，只要叹一句真心难寻。十个千金小姐，九个要咬钩。”
李意也饶有兴致地支起了下巴。
茶滢继续道：“其实哪有什么神通，不过是三成察言观色，七成顺势而为。就像……”
她忽然指向二小姐的眉心，“您方才皱眉时，这里有一道细纹，相书上管这叫相思纹。小娘子最近，恐怕是红鸾星动啊。”
李意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眉心，耳根瞬间通红。
茶滢莞尔：“你看，这不就是神通了？世间男子求签，十有八九问前程；女子烧香，十成十为姻缘。师太不过比常人多记了二十年的香客所求罢了，更何况这是皇家寺院，到处都是鹰犬耳目，我们一言一行都在监视之下。”
就这点小把戏，还不是手到擒来。
“原来如此。”李意舒了一口气，“但我大姐姐很是信这些，方才又拉着我二姐姐要师太亲自给看看相。”
茶滢指尖无意点了点案几，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这个动作竟然跟陈觥有点相似，“我听说你家二姐姐已有婚配，也快要成亲了吧？”
李意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茶滢轻笑一声，“猜的。先前你们家要跟陈家联姻，选得是你而不是你家二姐，不就说明名花有主。”
李意嗔道：“讨厌，不要乱讲。你也知道，此处到处是耳目，万一传出去了可是要坏我名声。说回正经事，就是我二姐姐的婚事，早就定了虞相家的二公子。”
“虞左相！”茶滢心下一惊。
李意说着，脸上竟也蒙上了一层愁云，“这场婚事，两家长辈早就答应了，连日子也定了，就是我二姐姐那脾气，估计被虞二公子虞城知晓了，竟露出要悔婚的意图。如果没有我的事，其实倒也还好。就是陈家拒婚，实在是伤了齐国公府的颜面。要是我二姐姐的婚事再出点差错，那我们家就真的一点脸面也没了。所以大姐姐才这么着急，带着我们姐妹二人来进香祈福。”
茶滢不好意思，“这么说来，还是应该怪我。”
李意摇头，“这事也不能怪你，只是说我，的确有点倒霉。不过也挺好，起码短时间内，家里是不会给我再安排什么婚事了，得等这段风波彻底过去，我也能自由一段时间。”
她看着茶滢，苦笑了一声，“茶滢姐姐，实不相瞒，有时我还挺羡慕你，你做什么事情都自由自在。不像我，好像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没有，琴棋书画绣功女红不过是点缀，我们的一生随时要为父兄的仕途开道。”
显赫的高门贵女，大多不过是养在精致牢笼中的金丝雀。
午饭是小尼直接给客人送到了禅房。
晚饭则是一起吃。
凤来庵的素斋宴摆在禅院后头的花架下。
四张矮几排成方阵，每张案上摆着一碗豆腐羹，另外再配一叠三色时蔬，山笋、莼菜、香菇，拼成一副素净的水墨画。
小尼还给每人又上了一盏松仁粥，米粒熬得开花，上头浮着层金黄的粥油。
天色已暗了下来，小尼又送来了烛火。
李昭嘴刁，吃两口就开始抱怨，“大姐姐，你就让我在府中佛堂清修吧。你看这里的饭菜，就这清汤寡水，我走两步路就晕了。”
太子妃瞪了她一眼，“昭儿，看来都是我们把你宠坏了。府中哪里能拘住你清修，怕是参禅不到半刻，你就偷懒去了。慈心师太说了，让你在凤来庵清修半月，方能避祸消灾。你就在这里好好呆半个月，磨一磨自己的性子，想想成婚后如何取得官人欢心。”
“凭什么？”李昭摔了手中竹筷，“凭什么我要去讨他欢心，虞城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虞相的官势，做了个观察使，他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天地生人，难道女子就低人一等，必须曲意逢迎，在男人的眼色中苟且。我偏不……”
要不是跟李昭的关系不太好，茶滢恨不得站起来拍掌叫好，真所谓我女子之楷模。
“啪”的一声脆响，太子妃的一巴掌在刮在了李昭脸上。
李昭偏着头，嘴角却倔强地抿着，眼底涌出火苗。
“放肆！国公府养你十八年，就养出这等忤逆心思？”太子妃压低声音，“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凤来庵，说话要注意分寸。你以为国公府的荣耀是天上掉下来的？若不是我们这些女子到各家联姻，团团相护，哪来今日满门朱紫！”
李昭冷笑，“满门荣耀那又怎样，还不是要卖女求荣……”
太子妃气得脸色都白了。
“二姐姐，“李意突然上前，素白帕子按在李昭脸上伤口，柔声劝道，“大姐姐是为你好，快别说了。”
李昭一把挥开李意的手，她目光如刀，刮过李意恬静的脸，“为我好？那你替我去嫁啊！反正你最会装乖卖巧，虞夫人不是也正好挺喜欢你，说你性情温顺良淑，想要这样的儿媳。偏偏祖父不舍得，说什么要把你配给陈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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