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礼曾问:

“殿下的十块玉佩形成一组,应着殿下的名字,怎么可以拆开来分给我呢?”

姜十佩答他:

“我既给了先生,就绝不会反悔收回。”

“至于旁的……只要先生常伴我身边,不就算是没有分开么?”

现在想来,名字多少是定了人一生的命数的。

既取了“十”这个圆满的意思,却自斩为“九”;

这一桩缺憾,最后也就应在了惠王的寿数上。

……

奉德十九年七月初七,明子礼被单召入宫,从此再没有出来。

七月初十,惠王带兵闯开宫禁。

一路穿过正中宫道,不见任何人烟。

而行至最后一道门时,迎接他的,是允王侍读沈厌卿。

这身份低微,一向衣着朴素的侍读那日竟穿着张扬的大红色,极尽富贵,唯恐别人不知他即将上位。

见了惠王,他不问安也不行礼,脸上挂着种平淡的微笑。

就像是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只袖手在一旁等待收获。

姜十佩仰头看看头顶的架梁,纵横交叠,阴影无数,让他想起宗庙中的高挂的匾额,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那其中藏了不知多少人。

如果父皇已经选了姜孚,那皇帝的暗卫组织也会被继承到姜孚手中。

姜孚又年幼……

那么那些他仅仅知道其存在的杀器们,此时就握在面前这羸弱书生的手里。

也真是个没福的,面色白的和纸一样,衣服穿的那样厚也妆点不起来,看着和盗来的一般。

惠王在兵士拥簇下向前压去,步调虽慢,但没有迟疑。

等也是死,不如向前。

任那厮藏了什么阴谋诡计,最多不过拼个鱼死网破。

他知道,到了这一步,无论他怎样选,都难得一条生路了。

“本王的七皇弟呢?”

姜十佩皱着眉沉声发问。

他想警告这沈侍读,天家兄弟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插手。

沈厌卿仍然只是微笑,持起了与惠王身份对等般的架子:

“小殿下正为陛下的病伤心不已,没有精神出来迎人。”

“惠王殿下也是来探病的么?”

“若是,就请屏退不相关之人,同我来吧。”

惠王冷笑一声,他周身的兵士顿时围得更紧了些,拥着他向前走。

等到了更近的距离,他终于看清沈厌卿腰间挂着的那一抹蓝。

——正是明子礼的随身玉佩。

姜十佩心中先是一沉,又很快燃起滔天怒火。

他本只觉得沈厌卿看起来有些碍眼,现在却上升到了很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程度。

这样一个出身下贱,数年来处处与他为难的人,有什么资格戴那块玉佩?!

“明子礼在哪?”

姜十佩不再假惺惺维持什么平衡,直接高声喝道。

谅对方也不敢现在动手。对内尘埃已定,外面要如何说还未可知;

再者,沈厌卿就算是为了他那个主子的名声,也得仔细地、好好地考虑考虑。

父皇还没有正式宣诏,若是沈厌卿此时将他杀了,对外再描一千一万次也未必描得干净。

即使宣称七皇子被选中践祚,可当今圣上“还未断气”就残害自己的手足兄弟……

这样的新帝,不知道还能不能得民心呢?

若是反过来让他杀了姜孚,他却不怕这一点了。

左右他的名声已经如此,再怎样也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

这是父皇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么?

他不确定。

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是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不被那块玉佩的易主冲昏头脑。

沈厌卿见他失态,笑意更盛。

这难得着一次红衣的侍读动作极轻地从腰间解下那块玉佩,拿在手里晃了晃:

“我听说,明首席最是珍爱这件宝贝。”

“如今见了,果然不是凡物,我也喜欢的紧。”

“不过贸然拿了别人的东西,我总归是亏心,担心明首席要找我算账。”

“嗯……惠王殿下,何不同我一起去看看他呢?”

姜十佩咬紧了牙,提了提剑:

“他与我发过誓,此生此玉永不离身!”

“既落进你手里,定然是……”

他顿了一下,竭力装作能忽略这件事的样子:

“你如今拿一个死人来诱我上钩,未免太过无礼了吧?”

沈厌卿很轻很慢地眨了眨眼,像是费了好些功夫才适应了现状。

那玉佩在他手中摆了摆,最后躺进他手心里,像捧了一洼水。

“……厌卿领教了。”

“此物原本是殿下的东西,如今也应当还给殿下。”

沈侍读忽然肃正了表情,以一种极哀痛极认真的神态望向他。

“惠王殿下的心绪,厌卿也能明白。”

“骤然失去至亲,殿下仍能面不改色,维持本心,是为真英雄。”

姜十佩不知此人又要搞什么鬼,满脸戒备。

沈厌卿却步步下阶,脱开了身后的护卫,孤身一人朝他走来。捧着那块玉佩,如捧着自己哀痛的眼泪。

纵使惠王再能分清轻重缓急,此时也不由得去想:

自己的首席门客死了,与这个隔壁王府的侍读有什么关系?

二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竟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梁上的暗卫们张满了弓,梁下的兵士们抽出了剑。

那道红衣身影却像是切在酥油上的热刀,令周围的一切都柔顺地化开,又散开。

谁都知道沈厌卿是不通武艺的羸弱书生,此时身上更是连把礼仪性的佩剑都没有;

但只要碰他一下,头顶就会有人扑下来,谁也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除了姜十佩。

全身披甲的三皇子拔出了剑,遥遥指向沈厌卿胸口。

“站住,退回去。”

沈厌卿不避,也不慌。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侍读竟有如此的胆色?

可沈厌卿确然是一点颜色也没有变过,仍然依着原速前进,直到剑尖抵上了他的衣襟。

他好像不识得那是怎样的利器,脸上的表情像是雕刻过的木偶,只把手中的东西双手向前递着:

“物归原主。”

“请收下吧,惠王殿下。”

周围人反应过来,也都用武器指向他。

沈厌卿只是平静道:

“殿下在担心什么呢?”

“殿下虽看不惯我,但也知道我一直以来做事算是磊落,但求个问心无愧。”

“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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