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君修离去,已经过去了七八日。宋妍一开始并不愿收下银票。还是宋君谦好生开解了一通,又有林文辛在身边旁敲侧击,才有些不情愿的收下,打算沿途派一些忠心的将银票兑换出来,留作日后花用。
见她不再赌气,两个人也放下了心。只是怜惜她年纪尚幼就遇此大难,平日里总是多关注了几分。宋妍不是个心里没成算的,感受到他们的善意,相处愈发真诚,除了偶尔流露出的伤感,平日里从不唉声叹气,自怨自艾。
她这豁达的性子倒还真对上了宋君谦的胃口,加上自己又比她年长许多,这些日子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总会带上她的一份,趁着离京城不远,王府厨子做的吃食、点心,他觉得好的也总往鸾车上送去一份。一路行来,萦绕在队伍上方的愁苦消减了几分,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笑语。
毕竟从小生长在深宫,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只一点,宋君谦骑在马上,心里有些哀怨,这些日子只有一点不太称心:宋妍这个小妮子,越发的粘林文辛,平日里总要拉着她说话,队伍安营扎寨时更是寸步不离她的身旁,若不是自己强烈反对,只怕连晚上睡觉都要挨在一起!
唉。
想到这儿宋君谦长叹了一口气,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幼稚了些:反正自己与林将军也不曾到同床共枕的地步,她与宋妍睡在一起其实也并不碍事。只不过心里还是酸溜溜的,难免有几分上脸,那妮子一见吐了吐舌头,再也没提过这话。
这下好了,只怕现在整个队伍都流传着他这个宁王是个醋坛子,连自己的妹子的醋都吃了。
他正胡乱想着,忽然听见有人策马前来叫了一声。
“王爷!”韩诚在马上抱拳,“前方就是长阳县,咱们要不要进县城歇歇脚?淮阳伯盔下有那善于观察天气的士卒说今日天上云层厚重,夜里怕是要下雨。”
“嗯?现在离盛京城不过三五百里,咱们所带的补给尚且充足,何况长阳县不过是个小县城,咱们这么多人进去,只怕会惊扰到百姓。”
宋君谦有些皱眉:这几日他们行军速度并不快,只不过靠近京城的官道都是用心修整过的,行走轻松罢了。
只不过能在这里当官的都不是笨人,消息灵通。加上他们本身也没有遮掩行踪,每到一处,就有地方官员携着乡老世绅前来迎接,美其名曰有感于六公主为国和亲、将士们日夜奔劳,一点东西聊表敬意。
他们说的诚恳,送来的又都是牲畜、瓜果之类不算金贵的东西,有人来请示,他也是点头了的。
这下可好,此例一开,接下来的日子里所过州县纷纷效仿。送来的东西一时吃不完反成了负重,不知多少力夫暗地里直骂娘,当真是烦不胜烦。
如今自己队伍也学精了,一连几日都不曾进入城里,特地绕路而行,纵然有官员闻风而来早做了准备,在道路两旁等待,他们只派十来个机灵的前去交涉,大部队车马不停,也只能望而生叹、无功而返。
今日这个县城,依他的性子,也是不想停靠的。毕竟还不曾到需要补给的时候,何必自讨麻烦呢?
只是,若今夜当真有雨,他们这些男子还好,队伍中可还有不少女孩儿,若是驻扎在城外,毕竟环境不比城内,万一受风着凉的,更加不妥。
“殿下,那个说今夜有雨的是队伍中最为擅长观察天时的。据说他每次的判断十有八九都是灵的,咱们这些军汉皮糙肉厚的倒还好说,又都有行军露宿荒野的经验,只要选个好的地势把帐篷搭起来,再大的风雨也不惧他。但是王妃和公主都在呢,纵然鸾车避雨,咱们也会尽量安排妥当,可毕竟不比城内,哪怕是住个客栈,那也有热汤热水的,总不至于吹风受凉啊。”
“这……”宋君谦听了这话也有些心动:其他倒还罢了,女孩子总是爱洁的,野外洗漱总归不便,趁着还不曾到难行的路段,让她们进城好好洗涮一番倒也使得。
他一时有些打不定主意,干脆去询问其他人的意件:“这样,我去问一问她们,若是她们愿意,今夜咱们就进城修整。只一点,还请将军务必约束下属,莫要惊扰百姓。”
“是,末将领命。”
说完这话后,宋君谦火急火燎的前去询问宋妍,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娇养在宫中的女孩儿并不同意他的建议。
“皇兄不必多虑,不过是一场春雨罢了,往后咱们越往前行,遇到的困难越多,若是连现下这点麻烦都克服不了,日后岂不寸步难行?北方地广人稀,山高林密,可能几日都遇不见个城镇,到时候风餐露宿的也是寻常。哪就这般矫情了?麻烦皇兄和两位将军说一声,一切按他们方便行事,无需顾忌到我。”
她随手一挥,很是洒脱。宋君谦看着她目光明亮的双眸,心中忽而真切的涌起一阵惋惜: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不该落得这个下场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点头表示知道,便转身离去,也不必再去询问林将军,她和奉剑两人只会比宋妍更加怕麻烦,更加不在乎这一点风雨。
因而他和韩诚说清了之后,大军再行了二十余里,前面的淮阳伯便大手一挥,准备安营扎寨。
此刻天色尚早,随行的人员又都是做惯了活计的,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将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等宋君谦坐下休息时,更是埋锅做饭。趁着现下物资还算丰富,大厨们甩开膀子使出了浑身解数,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直往人鼻子里钻。
陈乐久和韩诚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了过来。
虽然相处不过几日,但他们已然摸清了宁王殿下的性格。这位当真是皇亲国戚中首屈一指的好脾气,更难得的是从不对他们的命令指手画脚。投桃报李之下,他们有什么事也愿意和他通个气。
“伯爷、韩将军,二位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宋君谦见他们两人联袂而来,赶忙从地上起身,一拱手。
“参见王爷。”见他如此,陈乐久和韩诚也纷纷躬身行礼。
他们二人此次前来倒也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和亲之路实在难行,这几日尚且松快,现在又难得闲暇,便想着和宁王一同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殿下,我们这几日速度实在是慢了些,眼下走的还是靠近盛京的官道,若是再过几日进了别的州府,只怕速度还要再降下不少。”
“咱们队伍本身粮草辎重就不轻,公主殿下又受不得颠簸,等到了后期咱们恐怕还要在各个州县停靠采买。这样一来,还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
“无妨。”宋君谦摆了摆手,自然明白他们的顾虑,虽说和亲一事并不曾有个具体的时间,但是这两位不同自己,一个要去定远城赴任,一个要回盛京复命。时间拖得久倒还在其次,怕就怕惹得那位不喜,反招了灾祸。“此次出行,我早已和父皇通过气。路程遥远,山路又崎岖难行,实在不能保证时间,父皇体谅,也不曾强求。只是要我们以安全为上。”
事实上,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些私心。他本就对和亲一事心生不满,更是不愿意火急火燎上赶着前去黎国,难免就存了几分拖延之意。虽不至于影响大局,但平日里赶路难免散漫了些,这两人怕也正是看出了这点,才找了借口前来问询。
听他这么一说,陈乐久和韩诚的心也都放下了,他们这些做臣下的,最怕的就是揣测上意。出发前陛下倒是都不曾给他们限定日期,也都说了沿路务必保证安全,可依着眼下这个速度,回头会不会被责罚他们心里也没底。
他们领军多年,自然知道宁王殿下对赶路之事并不上心,现下得到相对明确的答复,日后自然知道该如何安排行程。当然,队伍中有金尊玉贵的公主,还有那些皮娇肉嫩的文官,这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
想到这儿,两人对视一眼,满脸掩不住的嫌弃:一早就知道文官们体弱,可万万没想到能弱成这样!这才几日过去,公主殿下还不曾喊苦叫累呢,宁王妃更是每日里精神奕奕,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倒是成天介儿的叫唤,又是马车颠簸浑身酸疼啦,又是行事粗鲁有辱斯文啦。
呵,矫情!
一想到礼部侍郎那个老小子这几天脸都白了,挑刺的时间都少了,陈乐久一捋短须,直接向宋君谦行礼告退,等走出数十步后,一把拉住韩诚,去军医那儿讨了些上好的外伤药,两个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施施然踱步到许忠泽的马车边,给人送药去了。
宋君谦自然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官司,只是皱着眉在胡乱想些事情,还不等理出个什么头绪,侧身一看,才发觉林文辛早已坐在了自己身旁。
“将军?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我也刚来不久,看你似乎在思考,就没有打扰你。”林文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是刚到“长风和奉剑闲不住,去周边林子里打了几只野味加餐,他们已经让人去收拾了,一会儿送过来给你尝尝。”
听了这话,宋君谦有些想笑,这几天自己虽然没有特意关注,但是也听闻了这两位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嫌弃大部队走得慢,马跑的不过瘾。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每次都是先疾跑一段路,后又返回。每次都还带些野物、野果之类的来献宝,也就是现在季节不对,等再过段时间,他们怕不是更要撒了欢。
也对,他们的坐骑都是千里良驹,习惯了行军打仗,这慢悠悠的速度还真不能尽兴。这样一想,恐怕带队的这几个武将也憋闷坏了,难怪每次见他们回来,脸上神色都比较复杂。
“咳,也好,出门在外不比家中,有野物换换口味也是好的,过一会儿我让王府的大厨做几个清爽的小菜来配。过会儿也送点给宋妍尝尝。”
他顿了顿,想起那几位武将的哀怨就有些想笑,眼珠一转忽然生了些恶趣味:“我看这几日,领军的几位将军也是辛苦的很,长风、奉剑若是猎的多了,不妨也送一部分给他们,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好,一会儿让奉剑给公主也送上一份,野物肉质劲道,其实并不怎么好吃,倒是有几只山鸡还算肥嫩,过会儿让大厨吊个汤。不是说夜里可能会下雨吗?现下这个天气早晚本就寒凉,喝点热汤人也舒服些。他们两个人东西倒是打了不少,两匹马身上都挂满了,送点给几位将军倒是绰绰有余……”
林文辛一开始没在意,也就顺着他的话说,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儿,抬眼一看,只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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