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夫人恕罪,小人有罪!”中年男子身后躲着一位瑟缩的少年,二人双双跪倒在地,不住叩头。
“出了何事?起来说话。”宋渊向来不喜府中苛待下人。
二人从地上爬起,中年厨子战兢回话:“禀侯爷,今早准备食材做松仁糕时,容妈妈特地来吩咐,里面不许加入榛子,说小姐吃了会有过敏之症。”
他说着拉过身后颤抖的少年:“我这小徒弟没记住,手快加了榛子粉,原是想着让糕点口感更好,没承想误了大事,请侯爷看在他年纪小不懂事,轻饶这次吧……”
话落,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宋锦棠身上。
宋锦棠伸向桃花酥的手尴尬收回,满腹疑惑,方才貌似只她一人吃了那松仁糕?
只见宋清宴着急看过来:“棠儿,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宋锦棠讪笑:“好像……没有。”救命,她应该有哪里不舒服吗……
等等,宋锦棠很快反应过来,难道这位对榛子过敏的小姐,指的是她?
果不其然,季绾音面色焦急,对容妈妈道:“容妈妈,快去请大夫,棠儿自小对榛子过敏,可别误了病症。”
豆包帮宋锦棠搜索原主的记忆,宋锦棠脑海中隐隐约约现出段回忆。
小时候,原主不小心误食加了榛子的松仁糕,结果浑身上下起满红疹,宋清宴发现后大闹一场,自那以后,府中吃食再未出现榛子。
“不必去了,我没事。”宋锦棠出言阻止,环视众人说道,“方才所食并不多,况且人的体质会随年岁而变化,我如今已经不对榛子过敏。”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还有,小时候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如今,早已不爱吃松仁糕。”
季绾音还想多说什么,被宋清宴打断:“小姐无事,你们下去吧。”
中年厨子带着小徒弟恭敬退出。
宋清宴将那盘桃花酥端到离宋锦棠更近的位置,轻声道:“喜欢这个的话便多用些。”
饭桌上的众人心知肚明,这场所谓的“过敏之症”和“松仁糕”代表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宋渊未发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最终,宋渊只道:“吃饭吧。”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宋渊多日未回府中,季绾音命人将他卧房上上下下打扫一通,又亲自整理书房。
回房更衣时,正遇季绾音摆弄熏香。是他惯常使用的甘松香。
他将外袍放于置衣架,温声道:“这些小事交于下人做便罢,何必夫人亲自动手。”
季绾音素手执铜香匙,舀起一撮暗绿色香末,暗红火光撩燃一缕青烟,浓郁又带着几分泥土芬芳的香气倏然弥漫整个内室。
“侯爷之事何来小事。”她步入屏风后,再回来时臂弯揽着一袭暗紫色官袍,上前侍候宋渊更衣。
“妾身知晓这甘松香是亦栀姐姐亲手调配,侯爷最是喜爱,哪能假手下人来做。”
宋渊展开双臂任季绾音整理官服,听得这话,心中似有一根刺在搅动,又疼又痒。
那是他心底的皎皎月光,亦是扎入心脉的一根刺。这么多年,也只有季绾音偶尔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姜亦栀,他一生唯爱的发妻。
他垂首盯着俯身为自己系腰封的女子:“今日锦棠误食松仁糕一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季绾音并没有马上作答,仍旧低头整理腰封,好似没有听见宋渊的质问。
片刻,她打量几眼,似是确认丈夫仪容无误,这才退后半步,肃然道:“侯爷既愿相问,便是心中相信妾身,妾身感激涕零。”
“今日之事,实与妾无关,我记得棠儿幼时最喜食松仁糕,还因此与阿梨起了争执,这才特地吩咐后厨准备。”
“原是想着让棠儿念起家中回忆,不成想那小学徒出了岔子……好在棠儿过敏之症痊愈,是妾身之过,这点小事也能出纰漏……”
“罢了,不怪你,这么多年,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你亲力亲为,是本侯该向你道一声辛苦。”
宋渊上前一步,拉起季绾音的手,难得露出几分柔情:“绾音,是我对不住你,当年陛下赐婚,你贵为皇室宗亲,却下嫁于我为妾室,至今也……”
“侯爷莫要如此说,嫁给侯爷,是我心甘情愿,妾身不求名分,但求能陪伴侯爷身侧,与侯爷长相厮守。”
季绾音回握住丈夫的手,带着那只布满厚茧的手掌抚上自己脸颊,柔情脉脉:“侯爷,这么多年,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绾音,你累了,让容姑扶你回房休息罢。”宋渊缓缓抽回手,大步走向门外,“我还要进宫拜见陛下,晚膳就不必等我了。”
季绾音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她黯然转身,端看丈夫远去的背影。
威震四方的定北侯仍与年轻时一般无二,巍然如山,孤松傲雪。
也同年轻时一样无情。
他不爱她,自始至终,他爱的只有姜亦栀。
“夫人,您这是何苦。”容妈妈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掏出巾帕拂拭季绾音眼角的泪珠,劝道,“落泪伤身。”
季绾音自嘲般苦笑:“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如此吗?”
“容姑,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哪里不如那个山野村妇?”
容妈妈心疼道:“姑娘,她已经死了,您何苦同一个死人较劲……”
“是啊,她死了。”季绾音接过丝帕,狠狠抹拭掉眼尾的泪痕,幽声道,“老天有眼,让她难产而亡,侯爷再爱她又有何用,死人,是争不过活人的。”
“我要侯爷的心,要属于我的一切,敢阻我者,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
“大哥,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汀兰居前,宋锦棠蓦地发问。
她醒来时已然身在侯府,对宋清宴如何找到自己一事并不清楚,也从未听宋清宴提起。
世子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是这枚观音佩,墨棋一路追查,在湖州莲溪镇上的一家当铺中发现了它。”
宋锦棠接过那枚观音玉佩,和田玉材质,玉质温润柔暖,她捏在手中磋磨,恍然亿起一些往事。
似是原主被人贩子带走后的场景,小姑娘很聪明,将贴身佩戴的观音佩藏在里衣内侧,又主动献出仅有的银簪,求那男子放自己回家。
模糊的印象中,那男子满意收下:“你这小姑娘挺懂事儿,放你回家是不可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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