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眼瞎的沈白汀倚在马车中,看着眼前默默垂泪的郁筝。
上了马车,郁筝便再也崩不住那张宠辱不惊的脸,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为男人流泪,是最愚蠢的事。”
半盏茶的功夫,抽噎声终于小了不少。
“我从前只知姚子镜光风霁月,少年英才,还每每伤怀自己高攀,如今才知他如此粗鄙不堪,实难为良配。”
沈白汀看着眼前恸哭的郁筝,不得不感慨闺阁女子命运,忍了半晌,还是将手按在她肩上拍了拍。
她这样放浪形骸的女子,在当朝也是少见,就算耗死在岑广奚身上不议婚嫁,郁之秋也未将祖宗家法那套拿出来逼迫,也算是京中离经叛道的典型。
马车徐徐前进,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到了宅门。
张角领了几个小厮丫鬟正在门口仰头围观,人声阵阵。
沈白汀刚跨下马车,小翠就从人群中小跑过来,因走得急切,想起府中不可冒失的规矩,又矜持地慢了几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郁筝跟在沈白汀身后,探了脑袋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又记起昔日嬷嬷的教导,只按下心中好奇,撇眼去打量沈白汀。
沈白汀笑着看了郁筝一眼,才轻声慢语道:“前面可是发生了何事?”
小翠引了二人往人群中走,各小厮丫头见了沈白汀,福身行礼。
“今日小姐你刚出门,府上的连檐就松动,连带着前面那一片筒瓦掉下来,差点砸了刚出门的曲姨娘,本来府中已找了匠人来修缮,但大少爷偏要亲自上阵。”
话未说完,又有筒瓦从屋顶掉落,郁筝见状,扑身上前,将沈白汀挡在身后。
沈池灰头土脸一脸脏污得看着沈白汀:“你们是死的不成,让小姐到这种地方来。”
下面丫头小厮乌泱泱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
这书中便宜哥哥虽说不善文墨,招猫逗狗,但对沈白汀这个嫡亲妹妹,是护短的很。
还有瓦灰莎莎往下掉,沈白汀和郁筝站得稍微远了一些:“府中有工匠,这样危险的事哥哥还是下来吧。”
“汀汀你别管,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我就这点小嗜好。”
沈白汀会意笑道:“我到是忘了,哥哥你的修缮工艺是盛京出了名的超群绝伦鬼斧神工。”
听了沈白汀的夸赞,沈池也不自谦,点头道:“那是自然,这盛京,若说我第二,就没有人敢说一。”
郁筝在一旁听了这话,用帕掩唇轻笑出声:“池哥哥也不害臊。”
话语极小,贴着沈白汀耳边,似乎将刚刚姚子镜带给她的伤心难堪都忘掉了。
虽说沈池有夸大之嫌,但他确实木作营造技艺极高,因怕损了闺阁姊妹的名声,沈家男儿是严禁眠花宿柳花天酒地,平日沈池里除了和狐朋狗友出门品茶听戏,便是在家研究木构件的安装和制作。
也算是这盛京出类拔萃独树一帜的纨绔。
但匠艺比起正经科举门生,还是有着云泥之别。
沈池盯着门的装饰看了半晌:“是下面的飞椽裂了缝松动,带着上面的零件也松动了,待我下来重新制作安装上去就行。”
说完踩着云梯就往下走,旁边的张角马上眼力劲地上前扶着云梯,让沈池顺当的落了地。
沈池笑意盈盈地拿着鲁班尺,近距离的打量起女扮男装的两人。
“汀汀这是去哪里了,怎筝妹妹也是这幅打扮,你别带坏了她。”
话虽然是对着沈白汀说的,郁筝确是惨白了一张脸。
她一家子寄宿于姑妈家,父亲懦弱无能贪财好色,母亲耳根子又软,虽说平日里府中月例吃穿用度都不曾少过,但总还是有丫头婆子暗中说她一家是打秋风的破落户。
每当这时,郁筝便只能更察言观色克己慎行,就怕行差踏错一步,毕竟自己和沈白汀两人有着霄壤之别。
这边郁筝心思流转,那边沈池依然粗心大意浑然不觉,只有沈白汀看着郁筝崩直的肩头。
“今儿百福楼来了一伙表演傀儡戏的技人,我想着一个人看无聊,才拉了筝妹妹一起,你莫要到处乱说。”
沈池心不在焉,只跟着两人一起进了照厅。
郁筝的厢房在西侧,沈白汀的在东侧,两人只得分开。
沈池迫不及待地回了听墨轩,根本没深究沈白汀话中的漏洞,两人大白天看什么皮影戏。
“你先回去,你的婚事明日我便去禀了祖母,定推了这门亲事。”
郁筝本想再与沈白汀闲话几句,但看着她一脸倦容,心下不忍,一步三回头的往幽兰榭走。
这婚事原本和沈白汀毫不相关,她本可置之度外,任郁筝在宅院蹉跎至死,但心中还是生出隐秘怜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路过倚梅苑的时候,郁筝听得曲氏尖利的声音透过院门传出来。
“怎么那瓦没有砸死她,是郁筝那蹄子给她挡了一下?还真是便宜她了。”
沈疏月语气低沉,带着沙哑哭意:“娘,你别这样说,被人听见不好。”
“怎得?她是你娘还是我是你娘,要不是你不争气,我会这样……”
“就连郁筝那样打秋风的都能攀上好亲,齐连墨有什么不好,只等他老子一闭眼,他就能平级袭爵,你早晚就是伯爵夫人风光无限。”
……
沈疏月低着头,实难想象这是教养自己长大的生母,能将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满嘴污言碎语,已完全不顾及一院仆众的眼光。
“等你嫁过去掌了中馈,你娘我也不用月月看郁之秋的脸色,拿那点微不足道的月银度日。再有你到时再让伯爷在前朝为闲儿谋个一官半职……”
听到这里,沈疏月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说其余,就说袭爵,也得齐连墨挣下赫赫功勋才有望。
前段日子听人说今上正要大刀阔斧整顿一些老牌勋贵,占了爵位,又无奉献,有传言开国伯一家就赫然在列。
曲氏一介深宅夫人,哪里知道外面要变天了,只沉浸在她造出来的黄粱美梦中。
郁筝听了半晌墙角,也被曲姨娘那番言语蠢笑了,原来比起懦弱胆小的娘,愚蠢的娘更令人头疼。
日头夕照,清风徐来,院子秋菊传来阵阵馨香,郁筝沿着花荫小径慢慢独行回了幽兰榭。
“小姐,你为何要帮筝小姐?”
小翠扶着倦怠的沈白汀,低着头仔细看着脚下的青石路。
“可能是你小姐我无聊罢了。”
沈白汀不欲多言,轻描淡写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待二人回了菡萏阁,白芷正望眼欲穿翘首以待等在院门。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今日我做了蟹酿橙,橙是用的庄子刚送来的鲜果,蟹也是今早差李嬷嬷现买的,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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