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这次选择橘猫为外形,是有诸多考虑的。

自从被定义为限制文系统后,祂陆续绑定过“法外狂徒”、“性恐惧者”、“爱无能者”、“ED症”、“社恐患者”等等,这些宿主不是骚话连篇,胡乱打炮,就是一字不说,一炮不打……任务总完不成,绩效常年垫底,祂经常被“万人嫌文”、“豪门狗血文”、“校园文”等top热度的系统嘲笑。

祂申诉过,投诉过,甚至学会人类“舔领导”那一套绝活,给穿书局的程序员们上过贡……

没用!通通没用!祂绑定的宿主永远和祂不匹配!

于是祂躺平了,选择了猫这种拟态,睁一只闭一眼,没事摸摸鱼,晒晒太阳,到关键节点提醒宿主“该play了”,至于其他,爱咋咋,只要不影响他拿基本工资就行。

任务能不能完成不重要,重要的是祂再也经不起折腾。一想到曾经那位“法外狂徒”给他眼睛造成的伤害,一想到“性恐惧者”对祂发表“性是罪,性是羞耻,性是道德败坏”的疯狂演讲……祂还是更希望保持低能量运行。

这次祂被分配了一个漂亮宿主,看起来老老实实,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也没什么厉害的一技之长,本以为他会与祂平静地度过第一个夜晚,然后,他被抹杀,祂继续在旷古辽阔的数据海洋里认识下一个宿主……结果,这家伙竟然还让常年低位运行的指标亮了又亮,活过了两个关键play!

此刻,宿主还意外触发了新的情节,让主角攻认为他是字母游戏爱好者,还脑补了一个竞争对手,醋味又大又凶,涩味又足又满,让指标直接又亮了一格……第三格!亮三格了!

黄!

颜色可真黄!

祂又惊又喜,盯着指标,想奔走相告,想大声呼喊,结果撑破天,只能窜到天花板,发出了“喵喵喵”的娇软声音。

【。】

草!头一次后悔选择橘猫作为拟态。

江维岳来不及想明白为什么江峙川说出轻啊重啊爽啊之类的话,橘猫就跟发疯似的上蹿下跳,还不停冲他哈气。

之前发疯的钟佘意好不容易哭着跑了,面前又站着个眼神要吃人的,天花板上还蹲着个莫名其妙应激的……

江维岳:【6。】

-

房间内唯一的情绪稳定者把江峙川拉到沙发旁。

“你坐下慢慢说。”

江峙川又急又气又痛苦,又怨又恼又苦闷。

慢慢说?这是慢慢说就能讲出来的事吗?

江维岳像是看懂了他的内心,又贴心换了个建议,“那你捡重要的说。”

江峙川:“……”

方才头脑发热喷出的勇气和怒火,一下子被大哥淡定的表情压制了回去。

他使劲把指甲戳进掌心,用痛意唤回理智,“大哥,你说过的,任何时候都不能伤害自己。”

江维岳点点头,“是。”

“那你还……”江峙川欲言又止。

江维岳莫名其妙,“我怎么……”

江峙川紧紧咬着唇。

死嘴!你给我闭紧!

如果戳破了,说开了,大哥颜面尽失,不仅会责怪他没有边界和分寸,一怒之下说不定还会让他滚。

而他一直渴望能在某一天越过某些边界,若是此刻被断了念想,他会疯!

那只能找机会掐住钟佘意那条蛇的七寸,让他滚远点,若是他不愿意,只能就地掐死。

江峙川迅速做出了决定,再张嘴时,又换做乖巧听话的弟弟模样。

“我没事的。就是……钟佘意怎么这么不知轻重,把大哥这里搞得乱七八糟。”

“大哥要是为难,我可以去跟他聊一聊……他让大哥不爽,我会让他不爽!”

橘猫噗嗤一声笑出来,【艾玛!男人茶起来,女人都要靠边站!】

江维岳:【老黄,没想到你平时看着蔫不拉几,今天窜上窜下的,还挺有活力。】

橘猫:【。】

江峙川渴盼着江维岳点头说好,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能让钟佘意这辈子看见男人就绕道走。

谁知江维岳摇摇头,严肃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课题,需要自己克服完成。贸然闯入,只会累己累彼。”

江峙川没想到大哥说出这么一番话。

人生课题?

他莽撞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无处安放,悬而未决,压根没品出滋味,又如何知道好与歹?

钟佘意只不过比自己年长五岁……但他与大哥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又同时经历过一次危险的绑架,大哥对他的了解和判断更深切些。

江峙川插不进两人的羁绊,也猜不到钟佘意所谓的人生课题。

啊!

他好似又走到了迷雾森林,掌控不了事情全貌的痛苦又爆发了。

大哥的秘密怎么这么多?而他只能做局外人!

“那,那我的人生课题又是什么?”江峙川问。

橘猫抢答:【爱哥而不得。】

江维岳:【。】

他看着面前这张又青春又痛苦的脸。

“你昨晚有好好睡觉吗?”

“你今天有好好学习正经知识吗?”

“你现在为未来的梦想付出努力了吗?”

“脚踏实地点吧,孩子!”

-

踩着怒火而来,带着迷茫而归,江峙川回家之前去了趟摩罗街。

今天他本应该来月月斋向杨宴拜师学艺,然而他压根没想起来,还是方才大哥提到“正经知识”时,这件事才浮现在脑海。

正经知识?

江峙川有点心虚,却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大哥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猜到他今天“不学好”。

本想着来点个卯,打个卡,给大哥一个交代,谁知道这个叫杨宴的老家伙竟然端着架子,连门都不让他进。

“我这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都是卖假古董的。江小少爷在我这学不到什么正经知识的……”

江峙川:“……”没完没了是吧!

旁边店铺老板晦气地摆摆手,生怕杨宴的屁话影响了自家生意,赶紧冲游客喊道:“我家的都是真货!真货!”

江峙川大步上前,高大的身躯直接把杨宴挤回了狭窄的店铺。

一高一矮,一不忿一恼火,两人就这么鼻子喷着火,互相瞪着。

只是,没过多久,杨宴皱巴着脸投降了。

谁让江峙川长了一想酷似某人的脸。

若是换上长发,穿上长裙,活脱脱就是那人魂归人间……

他长长叹了口气,转回柜台,从里面扒拉出两个冰梅小罐。

“这两个罐,一个晚清民国的,一个现代仿清三代的,你回去后,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要抱着,把它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摸透了,下次再来见我,给我说说它们两个哪个真哪个假!”

江峙川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姓杨的老头子左手断了三根。

杨宴敏锐觉察到江峙川的目光,他迅速把左手蜷缩到袖子里,而后把东西塞进对面青年的怀里,“你总不会把我的罐扔了吧!”

江峙川:“……”

“你跟我大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杨宴脸色一沉,“大人的事你少管!”

说完把江峙川往门外使劲一推,再也不肯出来。

-

说起来,江家发家地就在摩罗街。一百多年前,江家祖上因为战乱从香江对岸迁到港城。作为官宦后代,除了老一辈积攒下来的金银财宝,也无经商能力,更无谋生技能,只得将家里的瓶瓶罐罐玛瑙玉石摆在新兴的摩罗街售卖。刚开始日子过得十分艰辛,幸好江家后代出了个能人,攀上当时一个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的买办,而后借其势力,在港城和欧洲搭建起了倒卖中国文玩的生意。一经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自此江家渐渐成为港城有头有脸的门第,旗下的拍卖行每年拍卖的藏品更是精品中的精品,影响力极大……

只不过,江家子孙稀疏,多代单传,好不容易上一代生出江茂文和江茂武兄弟俩,结果哥哥江茂文英年早逝,弟弟江茂武多年未有所出,幸好有人给他生了一子,虽难管些,好歹保住了江家血脉。

这几年拍卖市场下行,拍卖额下降,高端藏品减少,江家拍卖行也深受影响,暴露出衰退之势。前段时间不知港媒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竟说江家拍卖行过去拍出的数件价值过亿的藏品,不是假货就是非法洗白的文物!消息传出,不过两个小时,这家媒体就地消失。所谓传言也仿佛从未出现过……

泛黄脏破的花窗上映着杨宴幽沉的脸。他紧紧盯着江峙川远去的背影,左手手指的缺损处竟出现难以忍受的幻痛。挥舞而下的铁锤,崩发的血肉,拆骨的痛感……每一幕,每一帧,连带着那晚暴雨的潮闷,统统刻进他的骨血里,每每看到和江家相关的一切就会悉数闪回,折磨不堪。

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身来,盯着门匾上的字,喃喃道:“月月啊,你的儿子长大了!”

-

管家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心。不,只要他还在江家一天,就顺心不了。

江宅的屋瓦掉下来一片,是他的错。前院的樱花今年开得不够繁密,是他的错。江家传了百年的秘制酱油不够味,也是他的错。若是江先生心情稍微有点不好,那必须、必然、一定是他的大错特错!

尤其昨晚,江先生心情非常差,差到爆打他这个老喽啰也没办法把这股气排出去。到处都是掀翻的茶盏茶水,砚盘稠墨,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被江先生咒骂锤打……整整闹了一夜!

其实,他很清楚,江先生现在又惊又惧,惊的是独苗亲儿子竟然敢拿着那把剑以自戕威胁他,惧的是亲儿子这张脸越来越像他亲妈,十年前的那场事故又像鬼魂一样爬上了江先生的后背,让他彻夜难宁,心魔难治。

这些难以诉之于口的痛苦只能化作虚张声势的怒火砸在他的头上。

哎!

管家轻轻叹了口气。事情不能再拖,他必须帮江先生把这口气出了。谁是最佳的发泄口,自然有天然的人选。

趁着家庭医生围着江先生检查时,他走出卧室,转发了一个视频。

-

江维岳再次站到祠堂时,终于机会细看供奉在供桌上的宝剑。

据说,最早迁来港城的太公的父亲曾是四品官,掌管一方,有权有势,其在一百五十年前的农民起义中兵败失城,头颅掉地,太公吓得半死,连夜带着全家人移民港城。这把剑就是太公父亲的佩剑,历经百年,昨晚被江峙川拔出来时,依然刀刃如水,锋利无比,也不知染过多少人的血……或者,一个不小心,他的血也会被供奉其上。

“大少爷,辛苦您跑这一趟。”管家点头哈腰迎上来。

江维岳转过身。

夜深后蔓延而来的春的寒意,把管家热忱真诚的话穿了个透心凉。

江维岳道:“我不得不来。”

管家嘿嘿笑了两声,“是,人生在世,都有不得不做的事。”

管家使了个眼色,几个黑衣人立马将祠堂的隔扇门悉数关紧。

烛火点点,祖宗画像审视着眼前的一切,而江维岳审视着管家。

管家的腰板随着门的关闭慢慢挺直,江维岳头一次发现管家竟然不矮。

管家的眉眼也舒展开来,神色松弛得像是这个家的主人。

他慢条斯理从旁边拿来一根长长的荆条。

“老话说,黄荆条下出好人。”

“大少爷,你十二岁前有大老爷照顾,没受过斥责也没挨过打!十三岁那年江先生不许你去墓地祭奠大老爷大太太,你逃学跑去不说,还抱着墓碑睡了一晚。那次,你第一次尝到黄荆条的威力。”

管家微笑着,像是在缅怀过去多么值得怀念的旧时光。

他手中的荆条粗如食指,约有一米多长,此刻因喝饱了水,连发灰的表皮也透出浸润的湿意。

管家朝虚空中抽甩了一下,荆条瞬时发出欢愉的呼啸声。若是这一下可以抽打在谁的脊背上,想必一定能开出朵朵血花。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总不听江先生的话,”管家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声,“你得知道,我们两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一个是卑微屈膝的管家,本质上,本质上都是江先生的狗啊!”

管家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压低了声音,生怕被谁听去,亦或是,害怕被自己听进心里去,然后永远甘心做一条听话的狗。

“这次你竟然敢鼓动小少爷和江先生对着干,你知道这把剑有多锋利吗?它能杀人啊。”

十年前的某个晚上,也是在这里,也是这样的春夜,那个纤细脖子喷出的血雨,他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他不是没见过死人,可从没有见过如此娇弱的小姐竟然又犟又狠,带着旧时代旧门第的傲骨,毫不犹豫举着剑割断自己的头!

管家越说越激动,“我们这种人要对江先生知恩图报,感恩戴德!要不是江先生手下留情,怎么会只用荆条让你长记性?!它只会让你疼几天,只会让你后背留些别人看不到的伤痕……”

江维岳想起第一次见到满是伤痕的后背,有浅有深,有旧伤还有新痕,像被巨兽利爪狠狠撕过,可怖极了。

他知道这是系统帮他做的障眼法,他本人并未有任何痛感,可即便如此,他也像经历过无数次鞭笞,一看见荆条,后背会着了魔似的抽疼。

管家说了半天话,发现江维岳丝毫不为所动,既不反抗,也不自觉脱下衣服接受惩罚,心里一直掩埋的嫉妒瞬时破土而发,冷笑两声道:“你难道不怕永远见不到你弟弟吗?”

江维岳沉下脸来。

橘猫咻一下站直身体,左看看右看看,啧啧道:【老实人还会生气?!】

江维岳:【。】

-

江维岳不可能有好脸色。

一小时前他收到管家发来的视频。

镜头里,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发出激动的欢呼声。

“哥,我毕业了!可惜我没有你的照片,不然做一个人形立牌,咱们两个就可以和我的毕业证一起合影。”

“哥。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忙。有方叔叔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就够了!他还送我了我一束花,还安排我去他名下的公司实习……我一切都很好,你别担心哈!”

慈眉善目的方叔叔也凑到镜头前,笑呵呵地说:“江总,您放心,阿良很优秀,刚才我发现有好多靓仔靓妹找他合影呢……”

他话没说完,就被这个叫阿良的年轻男生打断,“哎呀,他们只是我的同学……哥,不说了,我还要去找同学,拜拜啦!”

……

视频戛然而止。

所谓的方叔叔,是江茂武派去看押阿良的人。江维岳压根不知道弟弟在哪里,见面是绝对不可能见面,只能偶尔看一眼老方拍来的视频。

视频截取了这个叫阿良的年轻男孩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之一,却又化作烟尘抓也抓不住。

“多么鲜活生动的年轻人啊!”管家感叹道,“人生才刚刚开始,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哪怕是摔了,磕了,毁了容,失了智,岂不可惜?!”

江维岳沉声问:“管家,难道你自己……就不可惜吗?”

管家一愣,“什么?”

“你有名字吗?”

管家一愣。

他有名字吗?以前在咸水涌码头当苦力的时候,人们叫他衰仔,这是个鄙薄的称呼,压根算不得名字。他父母早亡,从小在码头的垃圾堆里讨生活,后来机缘巧合被江先生捡回来,替其做事,为其排忧,一路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做到管家这个职位……然后所有人都叫他管家先生。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

但是!

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脑子在想什么?没有人在意,也没人关心。他整个人被管家两个字淹没,做任何事都只从这个职位出发,至于是对的还是错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让江先生开心。

“除了我二伯,你还有在乎的人吗?”江维岳又追问一句。

管家眼皮狠狠一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挡住供桌。

很久之前的一天夜里,有人悄悄钻进他狭窄的佣人房间,钻进他的被窝。即便这人全程一字不说,一声不吭,却从此住进他的心里。

这是他最不想人知道的秘密,即便是江先生。

江维岳不会平白无故问这种问题,难道他发觉了什么?

管家慌了,哆嗦着声音,“大少爷,求你赶紧把衣服脱掉。打几下,只打几下而已,让江先生消消气,咱们才有好日子过啊!”

祠堂里的烛火被风吹得歪歪扭扭,它们好似也带着心事,在春寒里跳着沉重的舞。

就在这时,江茂武拄着拐杖从祠堂后的照壁绕了过来。

管家浑身一抖,赶紧低头,后退两步,“江先生!”

江茂武也不说话,只是阴沉着脸坐下来。

管家小跑到江维岳面前,又是使眼色,又是偷偷无声劝说。

江维岳冷冷看着他,抬手一颗颗解开衬衣上的纽扣……

-

一个小时前。

江峙川抱着两个冰梅小罐回到江宅时,佣人告诉他大少爷正在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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