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带来的沉重感像是拖着一块重石在艰难地前行。

但司锦逐渐转醒,睁开眼后才发现,自己哪里也没能去,仍是躺在这张困住她的床榻上。

屋内光线昏暗,没有点灯,也没有声响,令人不知此刻是何时辰,只知已是入夜。

竟是从白日折腾到了夜里啊。

司锦睁着眼呆愣地看着房梁好一阵没有动静。

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一具躯壳一般。

但她其实只是太累了。

身体疲惫,心里也闷得喘不过气来。

停不下的思绪在睁眼后就争先恐后地窜回脑海中。

像是要逼着她去面对已然被她揭开的事实。

可是眼前熟悉的房梁又好像要将那些事实拉远,只留下真实在此存在过的记忆。

不知又过了多久。

司锦重重呼出一口气,身体终是使力让自己起身。

她刚坐直身,门外传来声响,她也同时察觉到什么。

垂眸时,房门被人从外打开,有光亮照入,更让她看清了自己身前的情形。

原本凌乱得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床铺已然整洁,被褥换了新的,衣衫收走到看不见的地方,床铺上仅有的一点褶皱,是她躺在此处不可避免留下的痕迹。

还有她长时间被束缚住的右腿,此前已是麻木,此时却感觉那里像是并无任何被束缚的感觉了。

司锦为求确认地掀开被褥。

她的衣裙也被换过了,只着平日在屋内的轻薄寝衣,而腿上未再瞧见那只金环,金链也不见了踪影。

被禁锢的恐惧感在这一刻像是无中生有的错觉一般,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也像是做梦一样没有真实感。

“醒了?”

司锦浑身一震,所有迟疑的思绪骤然回炉。

萧嵘的声音敲醒了迷蒙中的警钟。

当然不是梦。

更不是错觉。

她赫然转头,看见屏风上晃动着靠近的黑影,身体不自觉就紧绷了起来。

萧嵘绕过屏风后显露了身形,也停住了脚步。

暗色模糊了他面上的神情,让人不知他此时是何情绪。

他只静静地往床榻上看去一眼,随后转身又朝另一处走了去。

司锦不知他想干什么,只能屏住呼吸,不敢放松分毫。

可片刻后,屋内只是传出了火折子点燃的声响,油灯点亮,屋内湛起柔和温暖的光。

司锦微眯了下眼,眸底瞧见

黑影晃动着又走了回来。

她霎时又抬头紧盯着萧嵘。

萧嵘坦然对上她的目光,甚至在目光交汇时,他眸底还明显闪过一瞬光点。

“现在用膳,还是再缓一会?他若无其事地开口,像平日每一个她刚醒来时,他平静自然询问的样子。

正因他表现得实在太过平常,以至于司锦险些当真开口回他一句“饿了。

司锦绷紧唇角,没让唇边回答他半个字。

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全身上下没半点威慑力,却就是竖着尖刺,以示防卫。

萧嵘也不恼,面无表情地道:“那就缓一会,怕你没胃口。

说到没胃口,司锦胃部就一阵翻涌。

她何止是没胃口,她甚至有些反胃。

无言的抗争效果甚微。

萧嵘在桌前倒上一杯水朝她走来:“喝水。

司锦眸光微动,不打算开口的意图都还未来得及显露。

萧嵘很快补了一句:“还是说要我喂你?

他说着还真就有了那般动作。

司锦心尖抖了一下。

嘴唇和喉咙在此刻感受到干涩,她也不想去猜测萧嵘是要以什么方式喂她。

她沉默地伸手接过水杯,嘴唇触及到温热的湿意时,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渴得厉害。

她本能地张嘴,很快便将一杯水一饮而尽了。

司锦这头手臂刚落下水杯,眼前就伸来一张棉帕。

一个“不

“清醒些了吗?

司锦压不住呼吸,面上微热,眼睫也有些湿润。

她耳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沉重了几分,只觉自己若是不开口,萧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直自说自话下去。

“我清醒了。司锦放低了自己微哑的声音,但平稳无颤,显得很平静。

她顿了一下,轻声陈述:“我要离开这里。

萧嵘意外的丝毫无怒,反倒比她更为平静,淡声问:“去哪?

司锦喉间一紧,面上有一瞬迷茫,手指握着手中的水杯逐渐泛白,心底一片冰凉。

难怪他能如此冷静自然。

她无处可去,甚至连一个编造的地点都说不出来。

可她为何一定要回答他的问题。

司锦敛目,再次重复:“我要离开这里。

萧嵘眸光沉冷几分,他随手放下

棉帕:“看来你已经缓和够了,那就用膳。”

司锦抿着唇不再说话了。

萧嵘站在几步之外冷冷地看着她,像是执拗地要等她回答,即使是再重复一遍他不爱听的话也行。

可他等了好一会,还是不得半分回应。

他突然迈步朝司锦走来。

“看来

你也不想吃饭,那就吃点别的。”

司锦听到这话瞳孔瞬间紧缩,萧嵘逼近的气息令她浑身发毛,难以抑制地爆发情绪:“你别碰我!”

萧嵘探至半空的手顿住,手指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随后声色沉哑道:“愿意同我说话了?”

司锦刚喝过水的喉咙又干涩了起来,像是本能地要阻止自己顺了他的意。

可她不过沉默一瞬,萧嵘收了探出的手,却是整个人都靠近了过来。

刚才胃里翻涌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令她喉间酸水不断,像是要呕吐。

她死死忍住了,怒目圆睁地瞪着萧嵘。

这才发现萧嵘此时的表情也不好看。

他不知是从他们之间哪句话开始,脸上的冷色就开始绷不住了,此时已是变得越发难看,越发沉郁。

司锦盯着他这副模样,反胃的感觉竟是消散不少。

长久的僵持后,萧嵘还是先开了口,却是道出一句:“你爹娘是在你兄长的安排下离京的。”

司锦一愣,脑海中停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眸中神情逐渐变化,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嵘又紧接着道:“沈叙栀,是你自己邀约她在你逃离后和她在外相聚。”

司锦是怔住了,但萧嵘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

他声音低了下去,继续道:“春杏,是她求我让她回老家探望病重的母亲。”

屋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静得快要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司锦反复咬着嘴唇,敛着眉目,好半晌才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我凭什么相信你?”

萧嵘沉默了,像是被她一句话给堵住了所有的出口,闷在密不透风的阴暗角落里,怎么也出不来。

但不过一瞬,他又冷声道:“不信又如何?”

他突然伸臂,将司锦一时间忘了紧绷的身躯一举抱进怀中。

他的呼吸落在她耳边,好似又要对她做出不顾氛围不合时宜的亲昵之举。

但他只是贴在她耳边,幽幽地道:“你就在我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司锦遍体生寒,顿时回过神挣扎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在你身边,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离开!”

司锦的力道于萧嵘而言本是毫无压制力,但司锦却是轻而易举地就从他怀里挣脱了。

这样的挣脱在她记忆里已有过数次。

每次挣开,很快就会被他以另外的方式缠上。

在此之前,她对此是好笑又无奈。

时至此刻,她只更加慌张地逃离。

司锦来不及多想,赤着脚踩在地上,拔腿就往门前跑。

不算近的距离,她几乎是一瞬就跑了好远。

她呼吸急促地停在门前,迅速伸手要去拉门。

掌心触及一片冷硬的触感时,她混沌的大脑都还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直到哐当一声重响——

司锦一怔,这才看清,门上挂着一把厚重的铜锁,将房门紧紧锁住,除了拉动出刺耳的声响,根本没法打开。

她惊恐地回头,看见萧嵘已是迈步走了过来。

她止不住颤抖,却也只能咬着唇,说不出半个字来。

萧嵘没有多言,垂眸看了眼她光洁的脚趾,视线又顺着她的脚背往上,随后眉心微蹙了一下。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抱起来。

司锦赫然惊叫:“你放开我,我不要被你关在这里!”

萧嵘任由她拉扯,却是不松手,已是抱着她走回了床榻边。

司锦被松手放下的同时,双脚就被萧嵘的大掌同时包裹住了。

方才的紧绷让司锦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脚踏在地面已是冰凉彻骨,可待她反应过来时,脚心又已是窜上被萧嵘强行染上的热温,很快连半点凉意都感觉不到了。

司锦心尖一颤,正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要蔓延而上时。

萧嵘忽的开口:“我说了,你哪里都别去,就在我身边。”

还没冒头的情绪顿时消散无踪,司锦下意识道:“你要囚禁我?”

“是。”萧嵘毫不犹豫地承认,眸光腾起厉色,俯身向她逼近。

“你什么时候不逃了,我便打开房门,你若一直想逃,那就在这待上一辈子,你觉得如何?”

司锦肩膀一颤,眼眶霎时盈上泪光。

胃里的翻腾也一并又涌了上来。

恶心,反胃。

痛苦,抗拒。

司锦挡在身前的手臂突然向萧嵘俯在近处的胸膛上一推,她就不受控制地躬身呕吐起

来。

萧嵘脸色骤变,当即回到她身边。

司锦胃里空荡荡的,几次朝着萧嵘的胸膛干呕,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好一会后,她才逐渐停了下来,只剩呼吸急促地起伏胸膛,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颤着眸光赫然看向萧嵘。

方才就积攒的泪水在这一刻瞬间掉落,停不住了似的,越落越多。

萧嵘沉着脸色静静地看了她片刻。

随后,他松了手站起身来,声色暗哑道:“在这待着。

司锦只看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却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反胃的感觉压下又涌上,几次反复后,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萧嵘转身离开。

司锦垂眸看了眼自己衣衫褶皱的小腹处。

她不敢细想太多,思绪却根本控制不住地一直向那方面蔓延。

半年时间,数不清的房事。

一直未有过的异样,和方才控制不住的呕吐。

司锦浑身胆颤,面色苍白,手指微动着要抚上小腹,指尖还未触及腹前衣料,门前突然传来声响。

她霎时收手,怔然抬眸。

萧嵘方才出门定是打开了门锁,而她怔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但待她反应过来时,萧嵘已经回到了屋中,手中拿着托盘,盘中碗里装着的不知是什么。

随着他走近,便有熟悉的药味蹿入鼻中。

司锦讶异却又迷茫,心里乱成一团,做不出任何反应。

直到萧嵘来到她身边。

药碗被他先放到了一旁,另一只碗里是清淡的热粥。

粥的香气和药的苦涩混杂在一起,让司锦胃里好像又要翻腾起来了。

这种感觉,令她脸色顿时变得更惨白了几分。

萧嵘抬眸看她,眸底神情阴郁,周身都拢着一片低沉的气息。

他不由分说坐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地舀着碗里的粥,晾凉了就喂到了她嘴边。

司锦绷紧着心神,腾不出余力再和萧嵘抗争更多。

近处的清粥暂且掩盖了汤药的味道,让她逐渐找回些许胃口,还是张嘴吃了起来。

食物入喉,滑进胃里,饱腹感好像要将之前的所有不适都一并带走似的。

但萧嵘很快又端来方才一直晾在一旁的汤药:“喝药。

司锦瞳眸一颤,紧绷着声色问:“这到底,是什么药?

萧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像是对她的问题做出的反应,更像是只是在观察她进食后的脸色变化。

他视线在她脸上流转一周后,才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安胎药。

司锦呼吸一窒,连心脏也失去了跳动的能力一般,当即又红了眼眶。

但不似方才饿极又惊慌时的那般憔悴苍白,已是恢复血色的脸庞在这一双红透的杏眼下,显露出的只有我见犹怜的诱.人模样。

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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