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朝霞再起。

有了锄头的第五天,舒婉秀终于将茅草屋屋前屋后的杂草处理了个干净,适合种菜的地方,全部开垦出来播下了菜种。

近来几天一直是好天气,打谷场天天有人晒先前收割回家却未晒干的稻谷。

舒婉秀自从知道这事儿后,每天除去开荒,还会抽一部分时间,带着舒守义去打谷场帮帮大伙儿的忙。

有时是帮着转一转风谷车摇柄,协助别人家筛掉晒干稻谷中混杂的谷灰、秸秆和瘪粒。有时会碰上收谷子入仓,拿着畚斗装满一畚斗干稻谷,一趟趟帮人家运谷子。

虽然她能力、时间都有限,不一定每家每户都能帮得上,但是大家把她的行为看在了眼里,对她亲近了不少。

病情一天比一天好的舒守义,也因为最近常常下山和村子里的孩子们接触,有了好多个能玩到一起的同龄玩伴。

这天傍晚恰巧帮庞里长家筛了谷子,舒婉秀浑身沾满谷灰,却被陈三禾强留下喝茶——不同于她招待别人的白开水,这是真正放了茶末,用沸水冲泡的茶。

谷灰沾在皮上会痒,陈三禾叫儿媳陈莲带舒婉秀去井边用凉水洗一下脸和手,自己进了屋子,抓了两把炒豆子、两把新鲜的板栗出来,一半分给了舒守义,叫他拿衣服兜住,坐着慢慢吃。

等舒婉秀清洗完过来,又要把剩下的一半塞给她。

下山帮忙干活本就是为了回报大家的恩情,没道理才回报半分,又反过来吃掉人家这么多东西的。

奈何舒婉秀急赤白脸用尽全力地推挡,也根本阻不住陈三禾的动作丝毫。

她把两把东西强横地放在舒婉秀膝头,然后拍拍手功成身退,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对面舒婉秀急着把炒豆子一颗颗从腿上捏放到手里,陈三禾看着,不紧不慢押了口茶,自顾自地张口跟她唠起了家常。

“这两天我在家里守着晒谷,你庞叔就进了西边的那座山囤过冬柴,走到深山里,在一片地方捡到了这些毛栗子。”

“别看小小一粒,皮又不好剥,可生吃起来嘎巴脆,还特甜!你们要是喜欢吃面的,就做饭的时候埋进火灰里煨一煨。”

舒婉秀不知不觉放慢了动作,接起了陈三禾的话,“栗子不管是脆的还是糯的,我都觉着很好吃。从前在家的时候,这时节山里有栗子摘,也有松果摘,家里人都更喜欢吃松果,只有我更喜欢吃栗子。”

回忆起那些过去,舒婉秀嘴角都噙着笑。

然而,陈三禾没注意到这个,她只奇怪道:“松果?那是个甚?”

南边有松树,但这种松树结出的松塔小小一个,里面没有果实。

舒婉秀早在逃荒路上便知道这边的松树不会结松果了,甚至还有很多南边人,压根不知道北边的松树可以结出能吃的松果这回事。

她耐心细致地把这些差异跟陈三禾说清楚,还比划道:“我们那儿的松塔能有这么大一个,里面的松果是这样小小一颗的……”

“哦……那大小,岂不是跟炒豆子似的?吃起来是个啥味儿?”

“有松树的清香,还有一点点甜。”

陈三禾咂摸了两下嘴,“下回进山我倒是要找一找,凭啥一样的树,南边不结果,北边结果?”

听出她语态中如孩子一般的较真劲儿,舒婉秀一双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状。

“你莫笑,婶娘找到了,你、你、你,”她手指头依次点着舒婉秀、陈莲、舒守义,“都能分得一粒。”

这下就连旁边的陈莲都忍不住笑出声。

舒婉秀总归是提前道了一回谢,表示‘静候佳音。’

次日,舒婉秀踩着晨露给种下的菜浇了一遍水,用过朝食便带着舒守义进山捡柴,囤积过冬。

“不要东张西望,跟紧姑姑,看好脚下的路。”

虽然住在半山腰上好多天了,但是平时活动范围都在山下和屋子周围,往山上走,姑侄俩都是同一次。

好在有一条村里人走出来的小径直通山上,尽管两旁有些杂草,拨开也能勉强通过。

舒婉秀走在前边慢慢探路,不忘在口头上对着舒守义叮嘱一番。

“知道了,姑姑。”

约莫走了两刻钟,到了一处杂草不多,视野开阔的地段,舒婉秀停下了脚步,从怀里掏出几颗栗子。

“姑姑去四周捡柴,你就站这儿剥栗子吃,要是听到姑姑叫你,你要说话回应一声,知道吗?”

昨日陈三禾给的一把栗子,舒婉秀只舍得吃了两三颗,剩下的都收起来,盘算留着最近进山捡柴的时候,哄着孩子别乱跑。

舒守义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犹豫不安地接下了。

舒婉秀也没其他的好办法,捡柴要到处钻,衣裳容易划破不说,最怕遇上马蜂窝。

“乖,姑姑就在你看得到的地方捡,你怕的时候也可以喊姑姑。”

舒守义勉强点点头。

停下之前,舒婉秀看到这一块地上有不少干枝,安顿好舒守义,立刻弯腰到林子里拾捡起来。

起初舒婉秀稍稍走远一点点便能听见舒守义喊她,后来运了两趟柴放到路边上,嘱咐他边吃东西边守好柴后,他也就渐渐安心了。

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共捡了四捆柴,其中数量最多的是被风吹落下来的樟树枯枝,还有少量松树、杉树枝。

想到陈婶娘说庞里长在山里捡到了一整树的栗子,她便也留神四下观察过,可惜,连一片栗子树的叶子都没见着。

捡了这么多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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