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鹤衣喉头发紧,今日方知与权贵周旋有多惊心。
耳后两道细汗缓缓爬过肌肤,小虫子般钻进了衣领,激得她颈后一阵刺痒。
她有些心力交瘁,彻底哑口无言。要么破罐子破摔,承认安平郡王的鼻子是她打断的?可一想到后果,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臣弟不知殿下正在会客,贸然闯入,这副模样惊扰到郑娘子,实在罪该万死……”
就在郑鹤衣脑中千回百转,寻思着殴打皇子严重还是欺瞒太子严重时,安平郡王却掀袍跪下,主动包揽了所有罪责。
除了喓喓,薛家后园的经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会儿就算郑云川赶到,也无法替她遮掩。
郑鹤衣虽愧疚万分,还是配合地低下了头,小声道:“臣女失态,还望郡王恕不敬之罪……”
“够了!”李绛不耐烦地打断,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郑鹤衣,会被一个脸上带伤的半大少年吓到?
他自是不信,可也懒得在这等小事上费心,便命荀塬送郑鹤衣离开,自己则赶去探望病中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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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鹤衣虚惊一场,直到上了车仍觉得浑浑噩噩。
她今日的遭遇郑云川也有所耳闻,免不得要对荀塬千恩万谢,荀塬从容受之,末了不忘问候镇北大将军。
郑云川深深一揖道:“一切都打点好了,晚间我亲自送镇北大将军登门。”
荀塬喜得合不拢嘴,亲自送他上车,拱手道:“令妹今日多有受惊,二郎先送她回去好生安抚,东宫这边自有咱家照应。”
郑云川再三谢过,驱车出了宫门。
暮色渐昏,帘外飞絮漫卷,飘扬似雪。
车轮碾过青石板,碌碌之声吵的人好生烦躁。
郑鹤衣倚着车壁,悬着的心似乎还未落回腔子。罗幕外纷纷扬扬,像极了去岁辽东的第一场雪。
那时的她用尽全力想留下,却只换来一声怒吼:“你若再不走,必将名声尽毁,以后还如何嫁人?”
他看重的是她的名声吗?
不,他只在乎自己的前程。
“你就不该把我带出来,如果我还在长安,如今就是锦衣玉食的郑家千金,而不是受尽风霜,不通教化的野丫头。”她举起食案朝他砸去,换来一记重重的巴掌。
她摔倒在一片狼藉中,两耳嗡鸣,头晕目眩。
当然不是他动的手,他从来没有碰过她,幼时的她常栖在他掌上、胸前、臂弯甚至肩头,那时候真想永远不要长大。
扑面而来的悲伤、痛苦、无奈、厌恶和疲倦将她重重击倒,她蜷缩在锦褥上,紧紧抱住了双臂。
身体像坠在冰窖里,心底却有一团火在烧。
她将手探出帘外,摸索着抓住了郑云川宽大的袍袖,一点点拖过来盖在了脸上。
一定是郑云岫跟他说过什么,所以他时时刻刻谨记男女大防。
可她根本不懂他们在防些什么,为何及笄之前可以百无禁忌?只怪她没有个亲姊妹,否则谁要理会古怪的兄弟们?
城中大道再平坦,也有颠簸的时候,她的脑袋时不时磕在板壁上,会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也没有多疼,她觉得挺好玩。
第五次快要撞上时,罗幕拂动,一只修长的手掌滑进来贴在了板壁上,她的脑袋便滚进了他掌心。
谁也没有说话,他一直倾着身,隔帘凝望着她娇小的身影。
马车拐进巷子时,他轻声唤道:“妹妹睡着了吗?”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郑鹤衣有些心神恍惚,喉头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阿兄,”她试探着开口,带着种连自己都诧异的小心翼翼,“十年前,你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
郑云川怔了一下,眼眶倏地红了。千言万语涌上喉头,最后却只挤出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总得有个人留下来守着家!”
“宫里的人……也会对你说那样的话吗?”她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脆弱,他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也猜的出来。所以一早拜托卫国夫人代为照应,奈何老人家也有自己的事要忙,紧赶慢赶过去,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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