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府上空黑烟滚滚向初月,院内声音嘈杂:“快拿水来!救火!”

沈丘染冲进府门,一阵烧焦的糊味扑鼻而来,人影幢幢,脚步杂乱,姜凌嚣坐在天井里,衣衫落拓跪在上。

“三哥!怎么失火了?”

驸马府的小厮去叫沈丘染,说小虎姑娘走后,驸马想不开,不吃不喝抄了一天经书,再这样下去,身子就毁了,让沈丘染劝劝。

谁知,来了情况更糟。

沈丘染扶起姜凌嚣,发现他右臂烧伤,手里还死死攥着半卷烧毁的宣纸,夺过来一看,是《业报差别经》

这本经书,几乎算三哥的无声师父,每遇坎坷不平,就拿出来抄一抄,十来年的习惯了。

烟熏火燎中,姜凌嚣捧起残经,双眼潮湿朦胧:“这经宣扬因果轮回,业力报应,为何我行善却不得善终?”

“你年纪轻轻,哪来终不终的话!”

“我一生战战兢兢,尊上友下,却落个母氏一族被灭,又夺名除姓的下场。”

此言一出,本就因三哥之死得到初步官职的沈丘染,眉目凄紧,羞耻愧对。

白眉老太过来包扎的时刻也巧,剪了姜凌嚣右袖,露出烧伤的皮肉,叹了一句:“本来这胳膊就有基础伤,再折腾下去,铁定残废。”

基础伤是为救沈丘染坐下的病根,沈丘染背过身,提起的胸膛迟迟无法落回。

姜凌嚣要的就是这效果,火上浇油:“我想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不是的······”沈丘染刚张口,被姜凌嚣斩断:“于是我加倍行善积德,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余生安稳。我乃平民驸马,心系与我同样无依无靠的百姓,余力尚做不了大事,帮他们省下柴钱,剃头钱还是力所能及的。

哪能料到……三千九百五十四条人命死于射杀,害我夜夜不得安寝,从没有这么想死过!”

他声音悲切苦楚,神情惨痛到恨不得替亡魂下地狱,引的沈丘染也泪光闪烁,沉痛使劲往肚子里咽:

“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那场射杀是场阴谋,姬无心因此镇乱有功,权力又大了一重。你一直在野,不知道朝廷斗争的手段与残酷。就连我,明是天理寺一等督,秉公执法还被群起攻之。”

“做好人好累,好痛。丘染,不如我们一起做坏人吧。”

佣人们忙着收拾火后灾场,没上灯,月色照的姜凌嚣的脸有点白森森的阴冷,冻的他的话语直打飘,像摇摆的鬼火,引着人向不知名的沼泽里堕去。

沈丘染按在姜凌嚣肩膀上的手很有分量,仿佛要摁灭那股飘忽的阴冷:“我做不到。你也别说丧气话。”

利用往日救命之情,扼杀沈丘染心底隐约的猜忌,虽下作,但做假证的嫌疑洗脱了。

姜凌嚣回拍沈丘染的手,唇角微牵:“我也做不到。骨子里就是好人,注定只能做个好人······”

“砰——”,折断了姜凌嚣的虚情假意,惊的他心猛地一停。

烧毁的窗棂掉了下来,“咔嚓、咔嚓”滚过来,“啪”,裂在姜凌嚣脚下,他脸色大变,环视四周,并无神迹。

“没事,没事,你休息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沈丘染伸开胳膊挡在前面,去往灭火的方向。

好在火势不大,只烧了窗帘和一些礼品,墙面重新刷一刷,新家具添进去,不耽误大婚。

有条不紊指挥完佣人,沈丘染准备回家,一转头,姜凌嚣不让人省心,又坐在廊下喝醉了。

他一条长腿横在坐凳枋上,一条曲蹬在地,吊着烧伤的胳膊,像个落魄侠客,嚷嚷着小虎要是在外出了事,他立刻陪死。

沈丘染正为紫玉没个下落发烦,抢过醉鬼的酒坛,咕咚咕咚喝干。

酒在九曲十八弯的肠胃里流转,积在心口酿成酸涩,喷涌到眼,打湿了睫毛。

沈丘染举起空坛子,往地上一摔:“还不是你家那个不着调的,拐走了我家那个贤良淑德的!”

“你说谁不着调?!是你家那个心眼多,挑唆走了我家那个没心眼的!”姜凌嚣喷着酒气过来,单手抓住沈丘染的衣襟。

两人各护自己女人,朝对方骂骂咧咧,从廊下揪打到屋里,摔到床上。

许久没睡一个好觉的沈丘染,在烈酒上头中,鼾声如雷。

成功留下了沈丘染,他将在不知不觉中,为今晚猎杀“黑狗”游戏中,做自己不在场的证人。

一把火,烧掉两个嫌疑,这烧伤,真值。

姜凌嚣也闭上眼,准备养精蓄锐,以迎接明天一早的死亡好消息。

见窗户上扭打的身影消停了,耿正悄然出了驸马府,来到玄虎堂后院,看到马车还在,愤怒踹开一家小酒馆的门板。

正搂着酒馆女老板睡得香的小炸药,吓的一个激灵坐起。

自瞎老娘死后,世上再无亲人,小炸药把小酒馆当做了暂时的家,只要不忙就来。

酒馆老板钱非是个年轻寡妇,一来二去,两人眉目传情,情愫暗生,只是谁都没有挑破。

今晚,有帮地痞喝多了的骚扰钱非,被小炸药以一敌四打跑,两个孤独的人借机明铺暗盖。

以为那帮流氓回来报仇,直到被耿正一巴掌差点扇出脑浆子,小炸药才恍然大悟——光顾着卿卿我我,把炼丹的正事给忘了!

耿正翻脸不认人:“误了事,怕光是你自己的命不够。”

钱非已成小炸药软肋,生怕她被自己牵连,他忙疯狂驾车,赶往河边炼丹。

耿正下车巡视岸边草丛,瞄到一个可疑的压痕,他警惕拔刀,小心翼翼拨开杂草。

一只鹿伏在草窝,双眼雾漉漉的,前腿伤口处滴着血。

不是窝藏了偷窥的人,耿正收刀。

“小孩孩,别怕,我接下来的接触是为了救你。别乱动,好吗?”

耿正的温柔中和了嗓音里的沧桑无情,他蹲下揉了揉鹿的脑袋,仿佛抚摸孩童,而后拽住鹿腿,“咔嚓”怼正骨折处,用刀割了一块衣料,绑住受伤的前腿,将它缓缓扶在地上站稳。

鹿眼瞪着耿正,眨了眨感激的泪眼,掉头“唰唰唰”跳远了。

“唉······”耿正的轻叹被吹散在夜风,他深情望着鹿远去的方向,手撑着腿起身,身子一晃,发出吃力的声音。

姬无心恐惧的衰老,悄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耿正满脸的褶子随着表情一沉。

风蚀残年,时日无多,得改变一些人生计划了。

回到车前,炼丹炉烧着,小炸药蹲在一旁,端着饭盆狼吞虎咽,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辛辣发臭的味道。

耿正皱眉:“今后饿了吃干粮。”

“拿香料拌的面糊,跟着糊涂山上老道士学的,闻着臭,吃着香。我每天出门炼丹炼一宿,不吃点辛辣的提神,熬不住。”

小炸药拿着勺子搅搅盆里,黄不拉几的粘稠物拉出丝状。

今晚的耿正,跟往日都不太一样,警告也带着饱含人味的语重心长:“你做的是危险活计,不能留下任何气味和颜色痕迹。”

搭着炼丹炉排水阀的竹排,引向河水,“哗啦哗啦”喷涌着黑色粘稠的污水。

流着,流着,黑水上镀上一层水银状的月光。

耿正望向天空。

月亮升高了,夜越来越深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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