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微微一愣,扭头才发现顾允和靠在车壁上,已经睡着了。

连轴转了整宿,任谁都熬不住。他往后挪了挪身子,也敛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稳稳停住。顾允和先睁开了眼,眸光清明,哪里有半分刚睡醒的迷蒙。

她方才不过是借假寐避开与这少年过多周旋。

圣上一党拢共就那么几个人,如果薄夫人一事真的是有人预先设计好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眼前之人。

顾允和承认初见时对他颇有好感,毕竟人人皆有爱美之心,但许是北凉王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她难免会厌烦跟心思缜密之人接触。

算计来算计去的,实在没意思。

不如直接把人杀了实在。

她掀开车帘一角,见外头立着座素雅宅院,门楣上 “顾府” 二字虽不张扬,却透着安稳。她微微舒了一口气。

这是她的家了。

她轻轻喊醒谢灼,告谢之后便下了马车。

谢灼倒是很热情,先她一步下去,然后扶着她下来。

“顾姑娘,我们是邻居。”谢灼笑着指了指对面的长公主府,“你先休息一下,下午我可以把你带到国子监参加旬考。”

顾允和想了半天,才想起皇家有一个长公主来。

这个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乃是同母所出,早早便嫁给了谢家的人,据说为人十分低调,几乎从不与人来往,因此存在感也很弱。

“真是巧了。” 顾允和笑意浅浅,“不过不必劳烦谢公子特意跑一趟。”

“不算特意。” 谢灼笑意更深,“我今日也要提前应考的,你我顺路。”

顾允和有种不好的预感,“哦?”

“我也会负责押送赈灾粮,到时候就麻烦顾姑娘好好监督我了。”

顾允和正要说什么,她的小宅子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闻人越从门缝里探出半张脸,眼神警惕地扫过来。

谢灼的目光瞬间落在那道身影上,又转回去看了眼 “顾府” 牌匾,眉峰微蹙:“这位是?”

“我的同乡,来投奔我,暂住府中帮着料理杂事。” 顾允和语气平淡地解释。

谢灼眉头依旧未展,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顾允和没再理会他的神色,抬手作揖告辞,转身便进了门。

这一晚,可真是累煞人了。

“我知道你今日回来,特地给你买了不少长安的点心,味道好极了。”闻人越十分贴心地递给她一个食盒,目光扫过她倦怠的神色,又忍不住打趣,“怎么累成这样?难道是学问太难,学不进去?”

不应该啊,他素来听说王女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不像是个蠢的。

顾允和接过食盒,把大殿上的纠葛与自己的揣测一一讲给了闻人越。

“这般盘根错节,倒真复杂。圣上虽然处于弱势,但他那边要是真有这么精明的谋士的话,扳倒世家指日可待了。”

闻人越感慨,突然话锋一转,“要是这么看的话,长安还不如北凉自在呢,北凉王那么宠信你,你为何还要苦心积虑摆脱他?”

顾允和道,“我阿弟长大了,我挡了他的路。”

闻人越不信,“世子是快长大了不假,可你既是被收养的,又是女子,难道还会威胁世子的王位吗?”

顾允和却煞有介事地点头,“北凉百姓只知有王女,不知有世子。凭王爷对我的宠信,万一真动了传位的心思,我如何对得起一直疼我的王妃?”

闻人越简直要被她逗笑了,“好好好,你往常便最会猜王爷心思了,王爷说不定真的放着亲儿子不要,想把王位传给你这个养女呢。”

“太优秀了也是一种错,我得藏拙、藏拙。”

顾允和这么说。

二人并没有聊多久,顾允和实在太累,很快就睡着了。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顾允和还真梦见了北凉王妃。

那位曾被誉为雍朝第一美人的女子,即便嫁去北凉那样风沙漫天的地方,又常年被病痛缠身,那份绝色也丝毫未减。在顾允和心中,再无人能及王妃的美好。

她仍记得幼时,为了讨口饭吃,寒冬腊月里在河边给将士们浣衣,冰水浸得满手冻疮。是王妃恰巧经过,把她带回王府,亲手为她上药,还让她吃上了人生第一顿热饭。

那时王妃尚无子嗣,便将她养在身边。也正因如此,她才得以被北凉王看重,悉心教养。

不久,王妃生下小世子,小世子跟王妃一样漂亮乖巧,不过王妃却因为生产损耗了身子,从此缠绵病榻,甚少露面。

梦中的事情素来反复无常,那位柔弱美丽的王妃正咳着,忽然化作一只狐狸猛扑过来,发狠撕咬着她的血肉。

顾允和惊出一身冷汗,猛地醒了。

她怔怔望着头顶的床帐,脑海里却翻涌出离开北凉时无意间听到的那些话。

温柔的母妃痛苦、绝望,她一遍遍低吼,“女帝肯定还没有死!为何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有那么多人愿意保护她!”

那一刻,顾允和下定决心,她要找到女帝,然后杀了她。

没有人可以让她的母妃不开心。

顾允和匆匆吃过午饭,便赶去国子监考试了。

旬试每十日一次,考的多是经义章句,于她而言不算什么难事。进了考场,寻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铺开试卷略一浏览,提笔便写,不过半个时辰,卷上已写得满满当当。她仔细核了一遍,确认无误,便起身交了卷。

路过谢灼的座位时,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

少年正支着下巴,笔杆咬在唇间,卷面上干干净净,竟几乎未动一字,眉峰微蹙着,像是被哪道题难住了。

顾允和脚步未停,心里却没多余的空隙去琢磨。

今日事多,考完试还得赶去醉仙居呢。

今日正是醉仙居新一批西域佳酿到埠的日子,顾允和与乐山王约好了在此品酒。

醉仙居坐落在西市,周遭胡商云集,它夹在鳞次栉比的店铺间,不过是家毫不起眼的小酒楼。

顾允和心里门儿清,这酒楼十有八九是乐山王的产业。

二人约在二楼包厢。顾允和到的时候,乐山王已在里头等着了,包厢门口立着两个侍卫,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这两人瞧着不像寻常王侯府里的家仆,反倒带着股走南闯北的江湖气,站姿里都透着股练家子的利落。

见顾允和要往里走,矮瘦侍卫率先横身拦住,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去去去,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随便进的?”

顾允和脸上笑意不减,温和回话,“我与里面的人有约,特意来此品酒的。”

俩侍卫交换了个眼神,矮胖的那个还是满脸怀疑,“与我家主子相约的都是江湖豪客,怎会是个女子?你莫不是从哪儿听了些风声,想来诓骗我家主子?”

顾允和眯起眼,细细打量了矮瘦侍卫片刻。日后免不了要在乐山王手下做事,犯不着把关系闹僵。

只见她慢悠悠开口,“看你的面相,你与父母缘浅,常年在外奔波,前些年日子该是多有波折,直到近些年才算安稳些吧?”

她顿了顿,又添了句,“你这人看着随和,实则心思缜密,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矮瘦侍卫听得眼睛一瞪,满脸惊奇,“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跟踪过我?” 话刚出口又觉不对,就算跟踪,也断断猜不透他心思缜密啊。

顾允和故意端出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是你家主子特意请来的相面高手,只需一眼,便能断人过往气运。”

一旁的胖高个听得心痒,也凑上前来,憨憨地问,“那你也给俺瞧瞧呗!”

顾允和笑着摇头,“里面的人还等着呢,不好耽搁。”

两人这才没再拦着,侧身让开了路。胖高个还恋恋不舍地叮嘱,“那改天可得给俺也看看啊!”

顾允和笑着应了声,推门进了包厢。

顾允和推门进了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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