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闻符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脊背挺得笔直,眼中却没有半分恐惧,只剩一片死寂的偏执。
这跪拜,自然不是自愿,全是被江渭强行按捺住的。
东清酒缓缓俯身,裙摆扫过地面的尘埃,她的目光冷咧,直直刺穿闻符的伪装:“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血洗东府?”
闻符忽然仰头,发出一阵桀桀的冷笑,笑声嘶哑刺耳:“东氏走狗,死不足惜!”
他猛地抬眼,眼底翻涌着怨毒的火焰,“没错,东府上下都是我杀的,那场大火也是我放的!你把我送进大牢,判我凌迟处死,我都认!”他脖颈微微用力,几乎要撞上江渭的刀刃,“今日落在你手里,算我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东清酒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冷得像坠入冰窖。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闻符的认罪太过痛快,痛快得不合常理。
楼为桉的能力她早已见识,若他想查,定然能揪出幕后真凶,可他偏偏只查到了闻符这一环。
为何?
她猛地抬眸,目光锐利如箭,直直射向站在一旁的楼为桉。
那眼神里满是探究,质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楼为桉被她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心虚?
“别装疯卖傻。”东清酒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闻符,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说说吧,你是如何闯入东府杀人的?是否还有同伙?那天你又是怎么逃脱的?”
闻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带着几分含糊:“我…我那天喝多了酒,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东府门外,鬼使神差地,我就推开虚掩的侧门走了进去……”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编造,“当时东大人和东夫人正在院中赏月,我看着他们恩爱和睦的模样,一股怨气直冲脑门,就回自己住处拿了刀,回来与东大人比试……”
“家仆们,也是你杀的?”东清酒打断他,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当然是我!”闻符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几分疯狂,“我先杀了那些碍事的家仆,再回头对付东大人夫妇……”
“我问你,你到底为何要杀他们?”东清酒俯身逼近他,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闻符的情绪骤然崩溃,疯狂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恸,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混着脸上的污垢滑落:“几年前,东大人刚到汀州上任,他来后修筑堤坝,让下游的农田都保住了,可……可在他上任前,那场大水就已经来了!”
他猛地捶打地面,声音嘶哑,“若是东大人能早来一个月,我的爹娘、我的妹妹,就不会被大水冲走,就不会死!他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恨他,我恨他!若不是他来晚了,我的家人就不会死!”
东清酒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在空旷的厢房里回荡:“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攥住闻符的衣领,眼神狠厉,“闻符,你恨错了人!你该恨的是这不公的世道,是这无情的天灾,是你自己无能为力,护不住家人,才让他们惨死!你该杀的是你自己,凭什么要让我东府满门为你的执念陪葬?!”
“不…不可能!你胡说!”闻符猛地摇头,眼神涣散,东清酒的话像一把利刃,戳破他多年来自欺欺人的谎言。
他沉默了,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无声滑落。东清酒的一席话,像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过是找了个虚无的目标发泄怨恨,东大人何错之有?可这份认知太过痛苦,他根本无法承受。
“你住嘴!”闻符突然嘶吼起来,眼神重新变得疯狂,“你在狡辩!东知府他死有余辜!若不是他……”
“冥顽不灵!”
东清酒冷冷打断他,话音未落,她猛地拔出头上的银簪,扣动机关,细长的银针瞬间弹出,动作迅速。
她毫不犹豫地将簪尖直指闻符的胸口,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彻骨的冷漠:“既然如此,那就去地下,向我爹娘亲自讨罪吧!”
“噗嗤”一声,银针精准地刺入要害。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东清酒的脸上,衣襟上,温热的液体带着腥甜的气息。
她睫毛微动,没有丝毫躲闪,仿佛溅在脸上的不是血,而是尘埃。
江渭惊得眼睛圆睁,手中的刀险些滑落。
他从未想过,看似柔弱的东姑娘,竟会如此狠绝,杀人不眨眼。
楼为桉也站在原地,瞳孔骤缩,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
他万万没想到,东清酒竟会当场动手,那份决绝与狠厉,完全超出他的预料,让他心头狠狠一震,东清酒她也会杀人!
闻符嘴角不断涌出鲜血,他艰难地抬眼,看着东清酒冷漠的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话音未落,他便重重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东清酒缓缓直起身,从楼为桉手中抽过他一直攥着的手帕,面无表情地擦拭着银簪上的血迹。
手帕被染红,她随手一扔,手帕落在闻符的尸体旁,像是一朵残破的花。
随后,她将银簪重新插回发髻,动作优雅而冷静,仿佛刚才亲手杀了一个人,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怎么能直接把人杀了?”
楼为桉的声音里带着震惊,他看着东清酒脸上未干的血迹,那抹猩红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却也愈发冷冽。
东清酒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语气带着刺骨的寒凉:“楼大人,你以为我费尽心机让你找仇人,是为了什么?圈养起来?好吃好喝供着,听他编排我爹娘的不是?”她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别说笑了,我要的,从来都是手刃仇人,为我东府满门老小报仇雪恨,今日他死在这里,是他罪有应得。”
“他就这样死在月来客栈,明日一早官府定然会察觉。”楼为桉上前一步,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算轻,带着几分急切,“你可知这会惹来多少麻烦?”
东清酒猛地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她毫不在意地走到江渭面前,语气平静得可怕:“这就要劳烦江护卫了,把他的尸体带回云想楼,找个地方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她转头看向楼为桉,眼神在施压,“至于这里的烂摊子,自然要劳烦楼大人为我摆平,一个无名无姓,消失了也无人问津的住客,官府未必会深究,就好比当时,一位朝廷命官死在汀州,不也一样石沉大海,没人在意吗?”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戳中了楼为桉的心事。
他看着东清酒那双冷漠到极致的眼睛,心头莫名一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没有了之前的狡黠,试探,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决绝。
到底是什么,让那个会对着馄饨摊露出笑意的姑娘,变成了如今这般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楼为桉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当初。
他受义父楼相所托,前往汀州处理东府灭门案。
楼相只吩咐他“利落处理,不留痕迹”,他便知此事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深入调查后,他才发现真凶竟是楼曲首。
义父的政敌,也是朝堂上一手遮天的人物。
义父让他调查,实则是想借此事掌权,却从未想过要为东府昭雪。
楼为桉深知,以楼曲首的权势,就算他把真相告诉东清酒,她也未必能报得了仇,反而可能引火烧身,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既然真凶不能浮出水面,那就送东清酒一个凶手吧。”
他当时是这么对百炎说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妥协。
“大人的意思是……找个人顶替?”百炎当时问道。
“是。”楼为桉闭了闭眼,“找一个与东府有旧怨、又无依无靠的人,让他认罪,了却东清酒的执念,也能顺理成章地了结此案。”
闻符,便是他选中的“替罪羊”
既有对东大人的迁怒,又有足够的“作案动机”,死了也不会有人追查。
可他万万没想到,东清酒竟会如此决绝,直接在客栈动手杀了闻符。
江渭站在一旁,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震惊,闻言下意识看向楼为桉,见少主没有反对,便躬身应道:“是,东姑娘。”
东清酒看着江渭扛起闻符的尸体,动作利落得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眼底没有丝毫波澜。等江渭走出客栈后,她才转头对楼为桉道:“麻烦楼大人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感激,只像是在交代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差事。
楼为桉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他攥紧了拳头,心头五味杂陈。
他给了她一个虚假的真相,一个可以亲手复仇的凶手,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继续欺骗她?而她这双手,染上了鲜血,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夜色更浓,月来客栈的西厢房里,只剩下满地暗红的血迹,和楼为桉独自一人的沉默。
……
云想楼后院的厢房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东清酒刚打发走江渭,先前那股杀人时的冷漠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慌乱与急切。
她几乎是踉跄着跑出厢房,直奔后院另一间客房,手指重重叩击门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先生,先生!您睡了吗?”
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鱼长淮身着月白寝衣,长发松松挽着,眼底还带着刚被惊醒的慵懒,语气淡然:“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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