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寒风扑面,船身上下颠簸不休,是被下面的水浪推着荡动。

波涛起伏里,黑洞洞的鱼口密密麻麻,开合不止,森森牙齿泛着青光。

巨翅鸟的啸声令人汗毛倒竖,混杂在浪潮声中,像是阴曹地府里的众生在哭叹。

“吵死了!”凌泛月烦躁不已,“叶兄,你我加把劲,赶紧把这群鸟东西射下来喂鱼!”

他扭头对其余人喊道:“准备开弓!”

叶霁却道:“别着急。”纵到他身边,“你们先仔细听。”

众人都发现了异样,抬头细看,侧耳倾听,那层层叠叠的鸟叫声里,竟夹着几声似乎是人的哭喊。要不是他们五感灵敏,就会忽略。

大船已迫近极夜无昼的策燕岛,天色黑如浓墨,一群巨翅鸟在远处看来,宛如一道道深色的墨痕。

突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视线乍然白亮,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叫了起来。

这群巨翅鸟爪下,竟一直挟着不少活人!

他们刚才听到的哭喊,正是这些倒霉蛋发出的。

巨翅鸟蜷缩鸟爪,扣住人的上身,任他们双腿垂摆。船上的人远远看来,还以为是鸟足,只是摆动姿势有些奇怪罢了。

程霏喃喃道:“真的是人,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她猝然一转视线,奔走几步,冲到李沉璧身前:“巨翅鸟凶悍无比,这里待会定要打得不可开交,你先躲到船舱去!”

“我为什么要躲?”李沉璧奇怪地瞧她一眼。

“你……”程霏被他噎住,索性坦白道,“你站在甲板上,叶师兄还要分心照顾你,何必给他添麻烦?”

她在玉山宫是弟子间的领袖,自认在船上有义务面面俱到,因此即使对李沉璧的那点小情思一落千丈,仍不愿他身处险境,特意过来关照。

听到“叶师兄还要分心照顾你”,李沉璧嘴角微扬,却对程霏极不领情,话也不想多说:“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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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翅鸟喜食人内脏,大约是掳掠了渔民百姓,还没来得及带猎物回巢穴享用,就遇上了玉山宫的大船。

巨鸟挟人,情况就麻烦了许多。他们不敢贸然远程乱射玄金箭,以免伤及无辜。

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前去靠近,对准要害再射箭,趁机将人夺下来。

在空中与妖鸟周旋,还能稳住不射偏的本事,自然不是人人都有的。这个任务,就落在了两个拔尖的翘楚身上。

凌泛月一边往箭筒中塞箭,一边气势昂扬地道:“这回我定要赢你。否则真被你弄一张金弓回去,我老爹还不打断我的腿。你输了就给我擦剑!”

叶霁笑话他:“原来还是怕爹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威风呢。”

两人言语相击间,仿佛同时回到了少时的玄天山大会。即使耳边阴风怒号,浊浪翻涌,心情却并不压抑,反而爽朗。

凌泛月生怕被抢先,足尖在船舷上沾了沾,身影就化作一团青光,朝着鸟群而去。

他手挽金弓,身形还没在空中定住,璀璨流光就脱弦射出,一只巨翅鸟尖啸而落。

鸟群被他惹怒,阔大的翅膀纷纷朝他拍削而来。

那些没有挟人的巨翅鸟,纷纷朝船身俯冲下来,环绕打旋。程霏呼令一声,玉山宫弟子们踩上仙剑,各自占据方位,手持金弓结阵猎杀。

叶霁准备妥当,却没有立即跟上凌泛月。

他一手持弓,一手捏在李沉璧肩上,凝视着那双深深关切的凤眸,习惯性想说些什么。

话到口中,却打了旋:“我先过去,你——尽力而为。”

看着叶霁的背影,李沉璧心中似有一根弦被狠狠拨弹,万种滋味翻涌。

过去长风弟子们下山历练,遇到危险,总是身为大师兄的叶霁冲在前面。

至于李沉璧,他装惯了柔弱,习惯了被叶霁护在身后,只因生怕自己出手凌厉过头,会让叶霁觉得他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不会再如往日那般对他加以呵护。

因此,李沉璧总爱受些无关紧要的小伤,好让叶霁心疼地替他吹伤口,用温柔的嗓音说好听的话,夜里拍哄着自己入睡。

———李沉璧无法忍受失去这种偏爱。

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欲死。

过去每逢危险,叶霁在冲出去之前,都不忘回头对他嘱咐一句,“保护好自己。”

但这一次,叶霁说的却是,“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叶霁终于将自己的羽翼撤离,让他保护了多年的小师弟站出来,面对风雨,承担责任。

那颗被叶霁轻轻一掷的石子,在李沉璧心中激起千层涟漪,令他不知是该失落,还是该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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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霁和凌泛月在鸟群的漩涡中心,被密杂的诡异鸟啸冲击着耳膜,就像被丢入了地府熬煮亡魂的沸锅中,被吵得心浮气虚,心神晃动。

二人凌空对视,却相互不服输。

两人踏着灵剑在鸟群中飞梭,像是两团光斑四下游移,速度快得看不清。找准角度,立即抬弓松指,连瞄也不瞄,一只巨翅鸟就在玄金箭下翻滚坠落。

“凌兄,”叶霁高声喊话,“先射那些挟了人的,救人为先!”

凌泛月在满耳磕碜鸟叫声中,无名火乱窜,发狠道:“谁还顾得上,都死!”

金弓的威力巨大,纵然巨翅鸟羽毛刚硬如铁甲,凡被箭穿中,裂势从中箭处遍及浑身骨骼,每一寸都化成齑粉。

凌泛月杀在兴头上,叶霁知道他的射术不至于误伤百姓,也就随他去。

自己则升到高处,手汇一团灵流,顺着海风的风向,慢慢牵引起周身的气流,以自己为中心打旋。

衣襟飘飞,叶霁的双目却格外明亮。

那些原本向他攻击,已成包围之势的巨翅鸟纷纷受到牵力,翅膀左右摇晃,在风涡中挣扎着,艰难地拍动长翅,速度明显凝滞了下来。

叶霁这下游刃有余,不慌不忙地抬弓搭箭。

他五指间夹着四根箭矢,身姿在风中矫健地立定,金光如梭般射出,“嗖嗖嗖嗖”的尖锐破风声里,四只巨翅鸟惨鸣着翻落入水中。

船上的人见他展露这一手射术,都在心里暗暗惊赞。但又怕堕了自家少主威风,不约而同地没有宣之于口。

凌泛月将他的手段瞧了个清楚,叫道:“还能这样作弊!”

叶霁一边张弓,一边道:“准你学我,大家都不算作弊。”

说完,蹙眉凝神,箭尖对准了他盯梢许久的一只。

一声惨鸣过后,叶霁以下坠之姿扑向那只被射落的鸟,拨开垂落的大翅膀,从鸟尸中揪出一个人来。

那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受了不少风寒惊吓,一口气在胸腔憋得面庞青紫。

叶霁捞着他飞了一段距离,一掌拍在他后背,将他胸腔里那口气拍顺,运出浩浩掌风,将他托送向船的方向。

船上立即有几人同时飞身过来,将人截抱住。

在凌泛月眼里,叶霁率先救下一人,赢了个头彩那就是赢了一半,更加不敢松懈,咬牙奋力。

他将弓拉到最满,金色流光刚刚脱弦,人就腾挪而去,甚至比箭还要快。

他可没有叶霁的温柔耐心,一旦夺人在手,隔着老远便将人甩向大船,被他救下的人在空中惊慌尖呼,嚎得比在鸟爪下时还惨烈。

叶霁看不下去:“你怎么连姑娘也扔?”

“我还能让她出事?”凌泛月没抢到头彩,看他哪儿都不顺眼,“你又不喜欢姑娘,轮不到你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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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的黑云稍稍变薄,撕裂出些微天光。

围着船打旋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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