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声称你姨母生前与人私通,十二皇子更是她与人私通所生。此事虽无铁证,但是先帝言之凿凿,更已将人杀害。十二皇子被我锁在蔓儿的绣楼之中良久,忽然有一天,他逃了出去。
他逃出我府上,一是为其母鸣不平,二也是恐惧东窗事发,牵连于窦家。”
说着说着,她更是垂泪:“是我无能,我护不住她,也保护不了她的孩儿。十二皇子当年遭受万箭穿心而死,仅仅是为了将罪过揽在自己一人身上。婉清绝不会与人私通,十二皇子眉眼和先帝亦有诸多相似,他们母子当时一定是被人算计了,才会沦落到那步田地。甚至那些人还捏造了许多伪证,当年被你姨母和十二皇子拼死藏匿了起来,也是因此,你姨母私通一事没有罪证,就被先帝胡乱杀死,朝野上下对她们母子讳莫如深。”
谈姝意问:“是谁蓄意栽赃陷害姨母?”
窦夫人道:“鹬蚌相争,自然是渔翁得利。”
“今上?”谈姝意立刻想到。
窦夫人却不答,只是自顾自道:“你姨母将那些罪证以减字谱的形式藏匿了起来,如今连我也不知道那些罪证被人藏匿在何处。而这些伪证一旦被陛下看到,会坐实你姨母秽乱宫闱、十二皇子图谋不轨的大罪!就连我窦家,都将面临抄家灭族,永世不得超生的结局。”
谈姝意问:“那,母亲,那姨母留下的线索被藏匿在哪里?”
窦夫人道:“正是在那日我给你看的《霓裳惊鸿曲》的曲谱之中。”
“十二皇子逝世之后不久,先帝驾崩,今上便已经登基。我问过你父亲,正是那个时候,你的父亲偶然见到了你。但他时刻恐惧陛下清算,不敢与你相认,甚至不敢对我告知。只是想着万一陛下对窦家赶尽杀绝,你还能有一条命在。
窦家在世上,还能留下你这一条血脉。”
谈姝意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窦夫人倘若骗她,那宫中五年前是否死了个皇子,是否死了一位宫妃,这都很好查实。
而裴度一定骗了她,裴度说《霓裳惊鸿曲》中有北音的旋律,或许可以证明窦家跟北方周国有牵扯,甚至可能图谋不轨。但是乐曲之中彼此相融借鉴是非常常见的一件事,一首曲子,不能当作谋逆的证据。
她低头看着自己因紧握而微微发白的指尖,心头乱成一团麻。窦夫人的悲恸不似作伪,眼泪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
窦夫人见她默然不语,轻叹一声:“裴度此人是陛下心腹,今上身为皇子之时他便已经投靠到今上门下,现如今虽然名为礼部官员,但实际上曾多次给陛下排除异己。当年栽赃你姨母的伪证,难说不是他为向新主表忠一手炮制。如今他步步紧逼,恐怕是怕那减字谱中的真相大白,会揭穿他的丑行。更甚者,他欲借机铲除窦家,以绝后患——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得住秘密。”
谈姝意追问:“母亲,那裴度可曾知晓曲谱藏匿之处?”
窦夫人摇头,忧色更深:“他未必全盘掌握,但宫中耳目众多,难保无人泄露,我担心他已布下杀招。”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谈姝意本以为是庙里的姑子,侧过头却看见窦夫人神色骤变。
她眼眸之中泪迹未干,一双眸子却已经瞪大了,眼眸之中闪出惊慌的神情。她猛地捂住谈姝意的嘴,将她拉至身后。
“怎么了,母亲?”谈姝意不解其意。
窦夫人道:“来人有异。”
“我带的丫鬟都是懂规矩的,不会在主子谈话的时候出声惊扰,庙里的姑子更不会贸然敲门。对方竟然能避开我带的丫鬟,来敲我的门?”
窦夫人话音未落,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笃、笃笃——三声一顿,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韵律,在寂静的庵房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阴森。
谈姝意本以为这也是他们排好的节目,然而,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窦夫人捂在她嘴上的手在微微颤抖,指尖冰冷,恐惧溢于言表。
她顺着母亲紧绷的目光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扉,单薄的木板此刻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门外的未知如同巨大的阴影,沉沉压来。
屋内的火烛也不安地摇曳起来,将两人拉长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鬼魅般晃动。
“来人是谁?”窦夫人强自镇定,尾音却情不自禁变得尖锐。她将谈姝意更紧地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悄然摸向发髻上那支沉甸甸的赤金簪子。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刻意压低、雌雄莫辨的声音:“夫人,小的是来送斋水的。”
这借口拙劣得可笑。此刻夜深人静,庵堂早已过了送水时辰,更何况,窦夫人带来的丫鬟若在,这等粗活绝不会让外人经手,更不会允许一个陌生面孔靠近夫人清修的禅房。
此人不仅避开了所有护卫和丫鬟,竟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前来敲门,来意昭然若揭。
“不必了。”窦夫人厉声回绝,“我已歇下,你且退下!”
然而,门外那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笃、笃笃——那催命般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重、更急促,带着一种不耐烦的逼迫。门闩在轻微的震动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愈发显得不堪一击。
“夫人,”那声音再次响起,“夜深露重,您还是开门的好。小的好为您掌灯引路。”
窦夫人冷笑一声:“我窦家纵是落魄,也轮不到你这等魑魅魍魉来指路!”她话音未落,谈姝意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窦夫人拔下发间那支赤金簪子,直直指向门扉,姿态如同濒死的母兽,决绝地护住身后的幼崽。
门外沉寂了一瞬,但那死寂比方才的敲门声更令人窒息。门外那无形的压迫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潮水般无声地漫涨上来,冰冷地包裹住整个狭小的庵房。
那扇单薄的门板,此刻简直成了隔绝生死的最后屏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门板腐朽木料的味道。
“咔嚓”一声轻响,极其细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在两人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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