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阳浑身都疼，头晕脑胀，听到老大夫说他左眼差点被打瞎，都是血丝，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有些看不太清，他还以为是天太黑的原因。
“肯定还有些胃出血，都吐血了。”老大夫上上下下检查过，不禁啧舌，“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还有这个左脚，还崴了，不过还好不算特别严重，回去拿药油揉一揉就行。”
白天强心里有一口郁气，道：“放心，天阳，我肯定给你找那个海东包子铺要个说法，还有没有王法了，做生意不应该正当竞争吗，何必做这样阴毒的事。他就是找我收保护费也行啊，占了他门前的位置，问我要，我还能不给吗。”
尤其是听说县里摆摊就是有这样的规则，他宁愿破财消灾。结果不要钱，要命。
白天阳现在算是明白他哥在县里讨生活有多不容易了，他笑了笑：“哥，等我这个样子回去，和妈一说，她以后肯定不会再为难你了。”
白天强却哼了声：“她只会怪我这个当哥的没护好你。”
白天强不想多说家里那个老娘，等老大夫给白天阳上上下下包扎完，他刚想出去请个人再帮忙给白天阳推回去，却见董如萍披着夜色匆匆赶来。
“你不是去送姚家大女儿爬山去了吗？”
董如萍神色紧张：“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就是天阳受了苦。”
董如萍却松口气，说：“让他也体会体会你到底有多苦，这不也挺好。也是该的，本来这拳头应该砸在你身上，都让他挨了，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说完见白天阳一言不发，董如萍还不解气，问白天强：“你给他出医药费了？”
白天强在老婆面前有点怯：“……出了。”
董如萍：“你怎么不让他老娘来出呢？你腿伤了他把你背到站里就不见人影了，他那时候给你出一分钱了吗？”
白天阳忍不住解释：“当时稻子撒在田里，妈让我回去，说有她在……”
但看董如萍脸色，他又默默闭上嘴，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嫂子，我刚要出，大哥不让。主要我身上的钱也不太够。”
董如萍却不管那么多，将那十块钱一把抢过。
有了董如萍，这回不需要再请人，她稳稳推着白天阳回了家。
“这次多亏了孟姐找人过来，不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回来都听说了。”
董如萍送姚希望去和同学汇合，结果到了那里，她同桌左等右等也不来，其他人等烦了，担心上山晚了，要提前出发，姚希望却生气了，表示她也不去了。
最后两个人又一起回了家。
刚进院子，就见屋里灯火通明，两个小丫头竟然就坐在客厅里。
“妈妈！”
两个人看到她都哭着扑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孟菲菲便解释了不久前发生的祸事：“不知道你男人弟弟严不严重。”
董如萍却并不接这茬，只心有余悸，连连感谢孟菲菲：“要不是你带人过去，说不定我男人孩子还得挨顿打。”
姚希望也在一旁听着：“董阿姨，你家糯米鸡有那么好吃吗，让人恨得还找人打你男人掀你摊子。”
董如萍便道：“今天一会儿就做给你吃。”
姚希望回来的晚，董如萍还没在姚家做过第二回。
她让孟菲菲和姚希望赶紧回房睡，把两个女儿塞进保姆房，让她们也睡，之后便按孟菲菲说的找到了诊所。
三个人刚走到回家的拐角处，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过来：“你们是卖糯米鸡那家的吧？”
一看，这不正是海东包子铺那家男主人秦海东吗，董如萍和白天强顿时站直了身体，后背绷得紧紧的。
董如萍将板车往地上一扔，拳头都捏了起来。
秦海东呸了一声：“我可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我是来告诉你们的，打你弟弟的人可不是我。”
“不是你，你消息这么灵通？”白天强当然不信。
秦海东呵了一声：“你来几年我来几年，我打小在这长大的，这街边可都是兄弟，他们找我通气还需要挑个时间？”
他气势本来就强，这话一出，董如萍和白天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秦海东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我这人行的端坐的正，我连占我铺子边那条路摆摊的都懒得收保护费，更何况是找人弄你们。”
“你要是行的端坐的正，你还会学我们做糯米鸡？你就是抢不过生意，怀恨在心！”白天强实在忍不住，指着鼻子骂出来。
秦海东上前一步：“怎么，那糯米鸡你能做我不能做，那是你们家专属的啊？你们不也是学别人的。我告诉你，你要真有种，你就别在我家门口摆摊，以后再来，我就光明正大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秦海东撂完狠话，转身便走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白天强气得重重将拐杖砸在地上。
董如萍倒是比他平静些：“那有什么办法，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想挣钱，当然要看人眼色。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
她瞥了眼板车上沉默不语的白天阳：“还是你有福，又有娘又有哥在前头给你顶着。也不知道你还能吃几年现成的，等你娶了媳妇儿，是不是还能继续吃现成的？别怕，到时候再带着媳妇儿吃你娘吃你哥。”
白天阳不敢看她眼睛。
他第一次直面这样血淋淋的现实，也是第一次在大嫂的阴阳怪气里臊红了耳朵。
董如萍把人送回家就没有久待，又回了孟家给姚希望做糯米鸡。
她买了最好的材料，给姚希望做得很用心。
姚希望却不太喜欢吃咸糯米：“一般，还不如粽子蘸糖吃。”
对她的评价，董如萍很能平常心看待，只说：“以后再给你做你喜欢的。”
姚希望却偏头看她：“你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
不过她也不需要董如萍回答，自顾自道：“我妈在姚春满面前也一点脾气都没有，那是因为姚春满是她要求着的人，我虽然不给你发工资，但是你雇主的女儿，你也不好发脾气，说起来，我也算是沾了姚春满的光。”
董如萍没太明白：“怎么不是沾了你妈妈的光呢？”
“因为我妈的钱是姚春满给的呗，她自己那护士工作早不做了。”
姚希望好奇问董如萍：“董阿姨，等以后你男人挣了大钱，你还会出来工作吗？”
“当然会，”董如萍不假思索，“不过我男人没那个本事挣大钱，说不定将来是我先挣了大钱。”
白天强现在摆摊能挣，还是幺儿白书佳给的主意，她给定的调呢。
她现在对自己手艺也有点谱了，等在姚家攒到钱，她就去自己开饭店，有了自己的店面，也不用再受那些地头蛇的压迫了。
有了钱，她回村也更有底气，以后白天强的娘还想拿捏她，做梦。
姚希望有些意外：“没想到董阿姨你还挺有志气的。”
她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那你是已经有什么挣钱的法子了吗？”
董如萍摇摇头：“现在就是当好保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姚希望略微失望，扔了筷子：“上楼睡觉了，都不要来打扰我。”
忙完姚家的活，董如萍才将白书佳和白书玲送回去。
家里的蒸笼里，糯米鸡和烧麦还有一二十个，并没有全送完。
但有了秦东海那出警告，白天强心气受挫，也没有心思再去找地方摆摊卖了。
董如萍却是道：“还是去吧，不然要么你们吃了，要么就浪费了，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先卖了这些再说，就中午下午去卖，另外找个地方，先问清楚到底要不要交保护费，给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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