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风还是那么硬,刮在人脸上,像一把掺了沙子的钝刀子,磨得人生疼。
高明远裹紧了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羊皮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哈德门”。
他自己是不抽这种呛人的劣等烟的。
这是他专门从山下的县城里替“那位”捎上来的。
他熟练地抽出一根放在了那座,新堆起来的小小的衣冠冢前。
又抽出一根点燃叼在了自己嘴里。
“陈教员,”他蹲下身对着那块用**箱木板,草草刻成的冰冷的墓碑,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青白色的烟圈,“风大,抽口热乎的暖暖身子吧。”
他的声音很轻很诚恳。
眼神里也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悲伤和敬意。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在由衷地,悼念着牺牲战友的好同志。
墓碑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却又充满了力量的大字:
“陈墨同志之墓”
落款是:一二九师,全体指战员,敬立。
高明远看着那几个字,嘴角在烟雾的缭绕下不易察觉地,向上勾了一下。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悲伤。
只有一种下棋人在吃掉了对方一个关键的车之后,那种不动声色满意的冷笑。
他是129师师部直属侦察连的副连长。
也是这片根据地里所有人口中,那个作战勇敢、枪法精准、对党忠诚的战斗英雄。
更是那个代号为“毒狼”的隐藏得最深的日军战略级潜伏特务。
黄崖洞那份堪称完美的布防图。
就是他亲手通过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渠道送出去的。
他抽着烟开始在脑海里复盘。
复盘自己那场同样是天衣无缝的表演。
那一天当那个姓陈的年轻人,带着他那个同样是来历不明的小跟班和那个独臂女人,第一次出现在麻田镇时。
他就凭着一个顶尖特工的直觉,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个姓陈的太“妖”了。
他懂得太多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能懂的东西。
飞雷炮,新式**,土法酒精,地道战……
这些层出不穷的,甚至连帝国的军事专家都闻所未闻的“妖术”。
让这个原本只需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彻底困死的根据地,硬生生地又焕发出了该死的生机。
此人断不可留!
这个念头在高明远的脑海里,像一棵毒草疯狂地滋长。
于是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
收集关于这个姓陈和他那个所谓的技术研究总队所有的情报。
他利用自己侦察连副连长的身份,自由地出入黄崖洞。
和那些兵工厂的工人师傅称兄道弟,喝酒吹牛。
从他们那喝得醉醺醺的嘴里,套出了兵工厂更多的情报。
他甚至还“英雄救美”般地帮助过,那个叫李云霞的女干部,打跑了几个骚扰她的地痞。
然后,“顺便”从她那里“借”阅了几本,关于根据地民兵布防和坚壁清野的内部资料。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就像一只最高明的蜘蛛。
在这张充满了理想和信任的红色的网上。
悄无声息地,编织着自己那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另一张,黑色的网。
在扫荡开始前他将那份详细到连哪个山洞是粮仓,哪个山洞是医院都标注得一清二楚的地图送了出去。
他知道杉山元司令官阁下,拿到这份地图一定会欣喜若狂。
甚至已经可以预见到黄崖洞血流成河的景象。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
那个姓陈的,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狡猾。
还要狠。
他竟然用自己和整个黄崖洞做诱饵。
反过来给帝国最精锐的特别警备队,也设下了一个同归于尽的死亡陷阱。
当那声惊天动地的**,从黄崖洞的方向传来时。
高明远正和一个小队一起埋伏在另一片山谷里。
他是第一个冲出去“救援”的。
也是第一个对着那片废墟“痛哭流涕”的。
他的表演完美无缺,骗过了所有人。
包括那个同样是老奸巨猾的刘师长。
但是他的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反而有一种棋差一着,甚至是被对手狠狠羞辱了的挫败感。
是赢了。
他成功地除掉了,陈墨这个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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