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您来了!您快帮咱娘娘看看吧!”鹭梨急得忘了男女大防,尊卑有序,挽住赵太医的袖子便将人引到床边。
赵太医轻柔但坚决地挥开了鹭梨的手,药箱一搁,便道:“下官失礼了。”
小武子将帘帐挂起来,只见床上躺卧着的芍嫔面容苍白,唇色发乌发抖,双目虽睁着,但意识却模糊不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紧紧攥着手上的黄玉戒指,细声吟哦着。
赵太医横针探脉,又在芍嫔身上扎入数枚长针,顷刻间眉头紧锁,“确实是中毒,疑似是鹤顶红,但暂且不可论定。芍嫔娘娘吃了多少?距现在有多久。”
鹭梨边抽泣,边比划道,“娘娘……娘娘就吃了一粒这么大的棋子,约有、约有一刻钟了。”
毕竟传膳太监死了的消息回传,再到唤太医来,即便已足够快,但依然耗费不少时间。
时候无多了,准备矾末与蛋白还需起码盏茶功夫,只能作为后手。赵太医凝眸侧睨他们一干下人,严肃道,“你们将芍嫔扶起来,武公公你且听我指挥,为芍嫔娘娘引吐。”
小武子与鹭梨俱是难掩诧异,这般时候了,圣上又不在,赵太医却仍旧顾忌着男女大防么,竟不愿亲自动手!
“快一些。”赵太医冷然道。
他们委实无法,只能依着赵太医所教,让芍嫔头朝下,扣拧刺激芍嫔胸胃处的穴位,场面虽腌臜狼狈了些,但不多时,肉糜竟真被吐了个干净。
后头又是乒乒乓乓一顿忙活,好说歹说,芍嫔的命终究是保住了。
赵太医吩咐好后续注意的地方,便让别的太医来接手,兀自抽出帕子,裹住纳针的软包,才放回药箱,又去取来温水,用无患子洗净手。然后在小武子的恭送下离开了。
而以往总是会追出来与他道别的鹭梨,这会儿只远远觑了赵太医的背影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转而握着芍嫔的手,微微失神地说着小话。
芍嫔一开口,声音宛如破风箱般嘶哑难听,吓得鹭梨猛回神,连忙喊留守的太医过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漪萃宫门口终于传来了龙辇的动静与“皇上驾到”的通报声。
翌日。
真宿昨夜便听到了些许传闻,今日进到局前,便发现人人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凝重。
没承想,吴叔依旧乐呵呵地来寻他。
“小庆子呀,等下做完事到我那儿。近来我在琢磨一道新菜式,今天肉终于腌制好了,调了两种蘸料,你到时候来替我尝一尝,选一选。”吴叔对真宿说着,手里不忘塞了块油纸裹着的金乳酥给他,“早食多吃点,干活有劲。”
真宿还烦恼着待会儿怎么给他尝菜,一个顺势,手就将金乳酥接了过来,隔着油纸感觉热热的。
“谢过吴叔。”接都接了,真宿噙着笑与他道谢。
吴叔被真宿笑脸闪了眼,正想摆摆手说客气啥,后边忽然有人小跑过来,让吴叔到膳房前头去。
吴叔跟那人交头接耳一番,面上又惊又愕,慌忙快步跟着那人走了,甚至都忘了和真宿道别。
真宿定定地看了会儿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消息传得很快,吴叔前脚被押进了刑部大牢,后脚便在尚膳局中人尽皆知了。
“所以传言昨夜里有嫔妃中毒,是真有此事?”
“可那与吴叔有何关系?昨日宫门下钥前,吴叔便回他宫外的家去了。那嫔妃的夜食,当不是吴叔备的吧?”
“听闻其中有两道是吴叔做的,一直用文火温着。”
“呆在这儿真是一眼望到头啊!上月才撸掉多少人,竟还能再出这样的毒杀事件。下回不知啥时候一个不幸就轮到咱负责了。”
“这回还不一定能过去呢!刚换人又出大事,这不是打……那位的脸吗?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啊?!咱只想安安分分过个日子啊!”
“唉!”
就在人人自危之际,赵太医被尚膳局的提督太监恭敬地领进了门。
同行的还有刑部的人,不过瞧那架势,仿佛赵太医才是主事的一般,行在最前。
他们所经之处,尚膳局的御厨或是宫人,尽皆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立在一旁。真宿也不例外,静静站在井旁,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
是为昨夜的毒杀案而来吧。这姩国的毒杀,真让他碰上了!真宿在心里想。
“抱歉,厨房后头一地的水,赵大人仔细脚下。”提督太监瞥见赵太医一路拎着衣摆,不时审度着落脚处,脸色俨然不是很好。
然而进了地上湿哒哒的备菜区,赵太医一改常态,衣摆不挽了,也不挑着干净的地方走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一个少年侍人面前,主动与人搭话。
真宿抬首,行礼道,“小的见过大人。”
赵太医听到真宿对自己的称呼不带姓,眉心微动,静然道,“吾姓赵名恪霖。”
真宿隐隐觉着寻常有品级在身的大人,当是不会对他这种没有官职在身的小小侍人,报上姓名的。他一时拿不定对方是不满自己称谓有错,还是有何缘故,只能同样报上自名,“小的姓庆,名真宿。”
旋即,赵恪霖柔声道,“阿庆。”
“……”真宿眼皮一跳,遽然朝对方望去,却见赵恪霖一脸坦然,好似那称呼再正常不过,并且他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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