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婉是被渴醒的。

睁眼,半梦半醒间,床幔顶端投下细碎光斑,在视线里左右游弋,有些刺眼。

她惶然伸手,指节无意识地轻轻抽动着,像溺水者想要抓住依托之物,须臾,手背忽地被一股热意包裹。

视线聚焦,入目,是江煦隐隐透着几分担忧的神情。

“你醒了?”他的嗓音温和,与刚才在佛像前判若两人,莳婉甚至还隐约感受到了几分迁就,“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

她喉间一哽,“......有些渴。”

这一开口,嗓子便如同被刀片划过一般,颇为嘶哑。

江煦面色不变,忙把备在一侧的茶盏递到她手里,待她拿稳之后方才松手,还不忘嘱咐道:“温凉水,正好入口。”

这下,莳婉一下便清醒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边小口地浅啜着,“多谢大王。”

江煦为何突然待她如此热情?

几乎......是称得上有些殷勤的地步了。

如此,也忒渗人了点儿。

回神,她干脆只默默喝水,不再多话,谁知这回,江煦竟是破天荒地多话起来,犹豫两息,问她,“婉儿,刚刚在佛像面前,你——”

见莳婉闻言,乖乖看他,语气微顿,片刻,才补全了后半句话,“你为何突然晕倒了?”

这话莳婉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实相告的。

若是把这小几个月持续着的梦魇抖落出来,定是没有好下场。

但......她方才晕得突然,漏洞极多,硬要说谎,怕是要用好几个谎言来填补漏洞。

她并非不会撒谎,可硬要说,也不是那么擅长。

更何况,她撒谎的对象,还是江煦。

年纪轻轻掌权几十万靖北军,在乱世中立足的一方霸主。

莳婉犹豫两瞬,还是硬着头皮道:“奴婢的身子自来便不好,三步一喘气,五步便难受得紧,可能也是一路走上来,一下子累着了。”

这话莫说是江煦了,就算是个稍稍有些阅历的兵卒,怕是都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莳婉心中有数,因此,难免更为焦急些,下意识补充道:“而且,许是近些天日日担心,没有睡好。”

日日担心?担心什么?

难不成......

是在担心......他?

江煦心下一动,语气已经不自觉地又放柔许多,“原来如此。”

“恰好方才在附近找来了几个郎中,听闻是这一块儿医术精湛之辈,你——”他语气不明,目光在莳婉衣襟处略一停住,忽然抬手,将床幔放了下来。

霎时,莳婉眼前的一切便蒙上了层薄纱。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不过是几个吐息的功夫。以至于莳婉脑中的思绪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卡顿。

江煦......就这么信了她的话?!

这么漏洞百出,甚至是有些强词夺理的借口。

他竟然信了???

她心下复杂,默默盯着床幔外瞧,不多时,四五个郎中依次走进,挨个报完姓名籍贯,而后便是简单的自我介绍。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主家招工。

更诡异的是,这些人竟然不是朝江煦的方向说的,而是。

朝着她。

边说,还边诚惶诚恐地行礼,胆子大些的,会暗地里自卖自夸两句。

莳婉:“......”

江煦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寺庙,结果却中邪了?

心中诸多腹诽猜测,面上,莳婉只是静静望着,时不时回之一个善意的微笑,只可惜她刚回复完第一个人,江煦便在一侧骤然出声,“行了,既然都说医术高明,那便一个一个来看。”

他的目光投向莳婉,“看看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那几个郎中闻言,立刻排着队来诊脉,其中有一名医女,更是提出想要近距离诊断,得到允许后,方才将床幔轻轻揭开一角,与莳婉面面相觑。

那医女愣了一瞬,霎时面色一红,这才继续专心看诊。

江煦旁观此景,手下有一搭没一搭轻点着腰间的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又道:“看快点儿。”

剩下的两人不敢耽误,赶忙加快速度,不多时,五人便全部看诊完毕,依次开口——

这边说:“这位......贵人,草民观其面色皎白如新雪,唇色淡若褪朱,这......是气血两亏之象!”

那边补:“正是!贵人的脉象沉细如丝,涩滞不畅,似刀刮竹,此乃......心脉旧创牵动五脏之征啊!”

中间应和,“确实如此啊!这位贵人的心口处应当是受过什么旧伤,可要千万当心,仔细调理啊!”

江煦端坐一侧,越听,脸色便越差。

虽然这些人说的文绉绉的,可内里的意思,却是不难理解,他多少也是很用功地读了大几年书。

婉儿的身子骨倒是和她表现出来得一样弱。

他立刻道:“脉象虚浮,可还有其他的影响?”

几人面面相觑,片刻,那医女还是顶着压力道:“如此脉象,恐......难承珠胎之重,若强求子嗣,恐有血崩之险。”

这句话颇为直白,饶是坐在榻上的莳婉本人,也是听懂了的。

无非就是说她子嗣艰难。

这没什么,她也并不在意。

谁知,视线一偏,却忽地与江煦的目光撞了个满怀,他眼底是与方才递来茶盏时如出一辙的担心与疼惜。

这样的情感太过于少见,以至于莳婉几乎没想到,她还能有在江煦身上瞧见的这一天。

见几位郎中言语一致,江煦面色稍沉,片刻才吩咐道:“去找外头候着的那个侍卫,该用的药,注意的事项,方子,这些一一列清楚。”

见莳婉看来,他下意识迎上了视线,这才继续道:“弄完便去领赏吧。”

几人连忙跪礼道谢,片刻,方才离开。

见人走了,江煦这才开口,语气透着几丝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放松,“怎么这么吃惊地望着本王?”

“莫不是又给本王安了什么罪名?”

这话说得莳婉颇为心虚。

她确实在册子上写过一些她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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