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无灯,缱绻低语如同春禾细雨,呢喃中带着无尽眷恋。
徐崇朝动作一滞,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勉力平复着,越发不敢再停留,狠下心来挣开她怀抱,大步往门外走去。
“徐崇朝!”身后成之染喊了一声,徐崇朝脚下一顿,旋即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我倒要看看,天底下儿郎是不是都一样!”
她音声含怨,夹着极大的怒气。徐崇朝脑子里嗡嗡的,匆匆走到院门口,被凛冽寒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冷战,心仍在胸口砰砰直跳。
院子里没有什么人,他试图唤仆役过来看看,可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北风直直吹得面颊生疼。徐崇朝站在门口纠结了许久,想到对方话里的意思,心里直窝火。
日光惨淡,天色阴沉,天就要黑了。他吹了半天冷风,脸上还是红得发烫,回眸一望,屋子里半晌没动静,仿佛一切静止了一般。
徐崇朝盯着那扇禁闭的窗子,呆呆地看了很久。
这可不是成之染的性子。
他心中一紧,连忙快步回到屋子里。四下都静悄悄的,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
徐崇朝随手将门掩上,又走到里间,赫然见成之染依然在原来的位置,抱膝而坐,垂首怔忪。
他心头瞬间涌上无尽酸涩。
这个姿势实在不文雅,厚重的罗裙遮掩不住,露出了一截脚腕。
徐崇朝走到近旁,朝她伸出了手。
成之染并不看他,那神色愤怒而落寞,整个人还在浑身打颤。
徐崇朝不由分说,俯身托起她腿弯,将人抱到了榻上。
成之染侧首看着他。
“地上凉不凉?”徐崇朝温声道,“我去给你倒点水。”
成之染一把拉住他衣角,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徐崇朝坐在榻侧,握住她的手,果然凉冰冰的。他轻声道:“当真有些冷。”
成之染不语,收回目光,扭过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徐崇朝将人掰过来,她的面颊也是凉凉的,他伸手替她捂着,指尖轻抚,忍不住稍稍用力,给她捏了个鬼脸。
成之染不满地将他手拽开,皱眉瞪着他。
“你瞪我,我可要走了。”徐崇朝似是一笑。
成之染连忙抓住他手腕:“不许走。”
帘帏间昏昏沉沉,徐崇朝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苦笑道:“你不肯嫁我,却还要如此。”
成之染默然,抓着他的手丝毫不松开,许久才缓缓开口:“人人都要我婚嫁,我如今不是好好的,作甚要嫁人?”
“这好吗?”徐崇朝反问。
成之染并不回答,他只得放低了声音,道:“也罢,你不许再找旁人。”
成之染终于笑了笑,笑意虽浅淡,眸中神采却熠熠生辉。她伸手勾着他脖子,作势要亲吻,靠近了却又稍稍移开。
徐崇朝望着她红润丰满的唇,脑海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他低头吻了下去。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星星点点,如飞絮轻雨,肆意零落。簌簌雪花落到屋檐枝叶上,不多时将庭树尽染。回风宛转,裹挟着雪絮飘舞,拂过帘幌,又越过红绡,飞过斑驳亮起的万家灯火,穿过重重叠叠的绮楼绣阁,纤柔而轻盈地飘摇而下,甫一落入溪水中,便瞬间融化得无影无踪,唯独水波盈润,又仿佛春水潋滟,将无尽清寒静谧也变得缠绵起来。
雪越下越大,一团团一簇簇,飞舞着呼啸着奔腾而过,卷起层层雪粒摇曳颤栗。寒风犹自翻滚着,打得小窗吱呀乱响,落雪吞没了其他所有的声音,天昏地暗间只剩下风雪交织,恣肆绵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沙沙声复归于平静。一片清寂幽冷中,传来邈远的古寺钟声,把夜色一阵阵敲凉。
内室里暖意融融,交叠的光影暗淡,映照着二人斑驳迷离的视线。
成之染浑身湿透了,朝帐外望去,喃喃道:“外间好亮啊。”
“想来雪停了,”徐崇朝仰面躺在松软的锦被上,只望了一眼,便垂眸凝视着怀中人,道,“是月光。”
“月光?”成之染没力气再细想许多,往他怀中拱了拱,于一派温暖静谧中紧紧相拥。
她听到他宽厚胸膛内擂鼓般的心跳,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夜不归宿,徐郎家中该要着急了。”
徐崇朝原本在摩挲她的脸颊,闻言动作一顿,轻笑道:“是我之过。”
两人对望了片刻,成之染移开目光,盯着暗夜中的一点虚空,又问道:“你可愿意入赘到我家?”
徐崇朝闭目不语,半晌道:“你只管气我。”
成之染勾唇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夜色正好,他们还有无尽的时光消磨。
……
鸡鸣之时,二人仍睡眼朦胧。阿喜等一干仕女悄无声息地守在外间,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并不敢近前打扰。
成之染听着高亢的鸡鸣,倏忽想起若是朝参的日子,这时她早已入宫了。
徐崇朝替她穿衣,又拿着发梳,不知该如何为她挽起发髻。
成之染瞥了他一眼,道:“这些事,还是阿喜她们得心应手。”
说罢她唤侍女进来服侍,那几个贴身侍女都侍奉多年,此时垂眸敛息,动作较平日更为小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徐崇朝瞧一眼。
徐崇朝侍立一旁,痴痴地看着,忽见侍女阿喜端了碗汤汁过来,浓烈的草药气息扑鼻而来。
成之染二话没说,端起来便一饮而尽。徐崇朝诧异:“你可有不适?这是……”
他此言一出,便发觉诸位侍女暗戳戳地投来目光,间或有谴责之意。
成之染面不改色,拿绢帕擦了擦唇角,道:“避子汤,徐郎不认得?”
徐崇朝怔愣半晌,一时间五味杂陈。他们之间的事情,到底是难以见人的。虽明知如此,眼见她如此坦然地挑明,他又有几分怨愤不平。
今日群臣不必朝参,成肃身为太尉,却是要入宫同八座议事。成之染生怕他回来发现端倪,早早便催着徐崇朝去东府。
他人刚一走,阿喜诸人便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阿喜垂首道:“女郎这般行事,奴婢虽不敢违抗,可若是被太尉知晓,女郎该如何收场?”
成之染让她们起身,淡淡道:“你们只管遵令,守口如瓶便是。纵使天塌下来,我也能顶得住。”
阿喜道:“女郎顶得住,可是徐郎呢?太尉并不准徐郎求婚,徐郎如此违逆他,奴婢只怕……”
成之染默然良久,轻叹了一声,道:“走一步,看一步罢。”
————
成之染在镇国将军府一住,便不肯挪窝,鲜少再回东府城。唯独为府中佐吏考量,特地在年前拜访了成肃。
镇国军府声名在外,可毕竟新建,府主又破天荒地是一名女子,京中观望的众人都心怀疑虑,成之染也苦于找不到合适佐吏。拉下脸面来找成肃,为的是将从前人马划转镇国军府,连带将领兵的桓不为收入府中。
桓不为还是白身,成之染许给他中兵参军之位,不得不令他心动。军府诸曹参军可达十余人,中兵参军在其中最为显要,成肃的中兵参军,那可是收复白帝城的功臣刘和意,桓不为初出茅庐,万万不敢望其项背。
他思量一番,还是答应了。
桓不为在成肃府中无足轻重,成肃也并不吝惜,若是拂逆女儿的心思,原本出现裂痕的父女关系又将会雪上加霜。他心中有气,但不想将事做绝,因此对于成之染的请求,唯颔首而已。
成之染又请长史萧群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