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木簪
第二日清晨,楚服是被冻醒的,手里还紧紧捏着阿娇送她的一根精巧的木簪子。
簪尖紧紧抵在胸口正中,抬起来以后,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身上是冷的,可是那木簪居然还带着她的体温。
楚服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然后借着模糊的天光,盯着那簪子上嵌着一块玉。
里头写了个“陈”字。
她的脑子还不清楚,只是下意识的把冻的发白的唇贴在了玉上,烙下一个冰凉的吻,感觉自己的舌尖烫的吓人。
昨儿用完晚饭,阿娇开始肚子疼,唤她进去暖小腹,直折腾到半夜才睡下。
睡前,就给了楚服这么一个簪子。
“这京城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和太子。你要切记出了院门少言语,免得落人口实。”
“娇字太软,还是用这个字做契吧,更像我的人。”
夜里灯火幽微,那一点亮光又被屋内金玉珠帘来回推搡戏弄,晃得人眼花。
楚服跪在床边,居然都有些看不清陈阿娇的眼神。
她像是过分虚弱,眼皮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呼吸也很缓慢。
靠近些,再靠近些。
她贴在陈阿娇身边,这姿势显得有些过于亲昵:“还有其他人吗?”
陈阿娇挑眉,含混不清地说:“多嘴。”
然后她抬手把发间的簪子拔下来,递给楚服。
陈阿娇挽着的青丝披散开,像是将军卸甲,卸下了所有杀意。
她懒懒散散地歪在床铺里面,却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里面有机关,能拔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来。算不上削铁如泥,只说防身,倒也够用了。”
楚服依着她说的话打开簪子,果然看见了那把闪着幽幽蓝光的、细细的匕首,拿出来握在手心。
这匕首放在她手里显得有些小。
“知道给你这个做什么吗?”
“护小姐周全。”
陈阿娇捏着她的手腕看了看,叹了口气:“它放在你手里,显得有些太小了。委屈你了,做丫鬟不方便佩剑。往后找到机会了,我找人给你再做一把好剑。”
“好。”楚服点头,慢慢把匕首收进簪子里。
啪地一声。
伤人的利器重新变为无害而美丽的首饰。
陈阿娇看着楚服小心握着木簪的模样,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母亲到底买回来个什么东西。
她在心里哼笑一声,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会使么?不会把自己给割伤了吧。这可是剧毒,没有解药。”
楚服又点点头,神情十分认真:“幼年学过几招。”
陈阿娇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展示一下。
刀光剑影,出手狠辣。
别人耍起刀枪,带起来的风呼呼的刮,可楚服不会。
她像是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一招一式都化解在了风中。
不花拳绣腿,刀刀入骨,却有一种遒劲的美。
阿娇托着腮看了一会儿,忽然从一旁盛着红糖圆子的碗中挑起来一颗圆子,凌空丢了过去。
楚服立即回身,手腕一抬,白胖的圆子挂在了刀尖,带着红糖和毒液,缓缓往下掉。
这是学过几招?
“被买过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在西北老家,打猎。”
她垂下手,那圆子就顺着匕首滑进了泔水桶,扑通一声闷响。
打猎物三个字,言简意赅。
可这猎物到底是人还是动物,就难说了。
楚服虽然没有个固定的招式,更看不出来是哪个门派出的师,能看出来这些本事都是实打实地“杀”才能练出来的。
“爹娘是做什么的?”
“跟着族里的阿爹,打猎。从小就这样。”
“有什么信仰没有。听说叫长生天?”
“没有。”
陈阿娇看着她,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不信。
普通族人的孩子都是从小跟着爹妈一起干活的。
她身上怎么可能一点痕迹没有?
楚服虽然皮肤是小麦色的,但完全没有在草原上、被风沙磨砺的粗糙。
“祖上是当年修长城的时候,跑出去的中原人。我和我爹娘都生在河西,从没回来过。”楚服抬手蹭了蹭鼻尖,擦掉上面的汗珠。
是一个有些血气的动作。
“撒谎。”陈阿娇的声音淡淡的。
她依旧是上位者的姿态,哪怕面对着拿着毒刃、身体明显强壮百倍的楚服。
楚服忽然笑了。
她手里的匕首入了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双手举起那木簪,放到陈阿娇眼前。
“奴婢七岁那年,阿娘生下了小弟,营养不好,要用中原的药。阿爹没钱,就把奴卖给了一个药商,没过多久他被老爷们捕了,把我丢进军中洗衣做饭,奴跟着学过一些招式。后来缩减军费,奴就又被卖到了牙花子(人贩子)手上,辗转了几手才到了陈府。无半分虚言。”
这是她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烛火像是给她鼓掌,忽而发出了一声小小的爆鸣。
楚服抬抬起头来,双目如炬,亮的可怕:“小姐不信,任凭处置。”
陈阿娇忽然态度不明地哼笑一声。
她抬手,极快地夺过木簪,几乎是眨眼地功夫,那刀尖就停在了楚服额前。
“你以为我不敢吗?”
刚才那点旖旎气氛瞬间全部散尽。
捉都捉不住。
这身手分明不像是个不学无术的娇蛮小姐。
刀剑无眼,就算陈阿娇没想杀了她,一旦被划伤破了皮也是死路一条。
楚服瞬间冒出冷汗,面色也苍白了几分。
“哦?”陈阿娇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语气玩味,“我还以为你不怕这种东西呢。”
“人生在世,谁能不怕死。”
兴许感觉到这只是来自她的试探,楚服尽力伸长了脖子,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交在她手里,肩颈的肌肉也随着不自然的抽动着,似乎在尽力展示着自己的人畜无害:“楚服做不了死士,只能做个普通的——”
话没说完,她就感觉到陈阿娇手里的刀尖轻轻蹭过了自己的喉结。
楚服的瞳孔不可抑制地紧缩起来,盯着眼前的少女。
下午那个柔弱不堪的阿娇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恍若蛇蝎一般狠厉。
“普通的什么?”
“忠犬。”
“那,小狗知道我要留你做什么用吗?”
楚服艰难地摇了摇头,而后忽然福至心灵:“能死在小姐手上,楚服心甘情愿。”
“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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