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正,王府的马车到了相府门前。

沈士玄与梁臻得知他们二人来府,一早就在府门前候着。

魏元聿先一步下车,向沈士玄颔首行礼,随后扶着沈禾姝下马车。

沈禾姝一抬眼便瞧见了掩面痛哭的梁臻,现如今还不是同她翻脸的时候,她将心中怒气生咽了下去。

眼珠一转,又看到双眼噙着泪花的沈士玄,她心里头有诸多疑惑想要问他。

她收回眸光,扭头对魏元聿笑道:“夫君,我们进府吧。”

魏元聿含着笑点头。

沈禾姝行至沈士玄身前,垂眸敛衽道:“女儿拜见父亲母亲,几月未见,瞧着您们身体安健,女儿这心也稳了下来。”

梁臻仍旧上演着母慈女孝的戏码。

她顶着一张满是泪痕的面颊,拉着沈禾姝的手,哽咽道:“媛儿,你不在京的日子里,母亲过得很是煎熬,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沈禾姝自然是陪她演,挤出了一滴泪,“女儿在漠北也是这种心情,恨不得早日回京侍奉在父亲母亲身旁。”

是恨不得早早为卢绾还有她自己报仇。

沈士玄训斥梁臻道:“女儿与姑爷回来便好,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你若再哭下去可就不吉利了。”

杨嬷嬷递给梁臻一张帕子,“夫人您快擦擦,大小姐回来您应多笑笑才是。”

梁臻擦干脸上的泪,挽起沈禾姝的胳膊。

“是我的错,媛儿,母亲知道你今日回来,特地吩咐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快进府坐下。”

沈士玄走到魏元聿身旁,笑道:“恭喜姑爷重新获得陛下的赏识,进府再细聊。”

“多谢岳丈大人。”魏元聿弯唇道。

沈禾姝瞧着梁臻将开未开的口,笑不及眼底道:“母亲,你安下心吧。娇儿在军营中一切都好,听说还得了军中的赏赐。”

梁臻拍了拍她的手,嘴角上扬,“既如此,我这心算是彻底安下了。”

沈禾姝试探道:“母亲,我在送娇儿的时候还见到了大哥。多年未见,大哥在我心中的模样还是没变。”

梁臻扬起的嘴角倏地落下,“是么,玉萧怎的不跟你们一同回来?正好我与你父亲也想见见他。”

沈禾姝自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唇角翘起,“大哥军中事务繁忙,一时抽不开身。”

梁臻早没了府前那副伤心劲,眸光狠厉地问:“你大哥就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沈禾姝的眸光与失忆时相同,无比清澈,“那日时辰短,只寒暄了聊聊几句。”

梁臻渐渐放下戒备,语气透着淡淡的伤心,“你们三人本是亲兄妹,见上一面都难。”

沈禾姝在心中“呸”了一声,“不说了,我在漠北的几月,很是想念家中庖厨做的菜呢。”

她们身后的二人也聊得不亦乐乎。

沈士玄笑眯眯道:“王爷,多亏了您,漠北才可度过旱灾。”

魏元聿的眸光始终停在他的前方,“岳丈过誉了,这其中也有阿媛的功劳。”

沈士玄也看向沈禾姝,“阿媛这孩子聪慧,相府男丁少且都不在家中,我便将我此生所学都教给了她。”

“所有书籍她都习得并有自己对书的理解,她若是能科考,定能一举高中。”

魏元聿攥紧手,“这世道对女子总是严苛,我听闻敬王有意让女子也能参加科考,不知是真是假?”

沈士玄道:“敬王早就把他的想法告知于我,可陛下不同意,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魏元聿思忖着必须尽快让姬渊退位。

沈士玄又问:“王爷,您心中可有储君的人选?”

魏元聿回道:“三位王爷中,敬王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沈士玄叹了一声气,“朝中所有的大臣与王爷想的相同,可不知是何原因,陛下总是拖着不写诏书。”

魏元聿关切道:“岳丈您别再整日唉声叹气了,陛下心中应有他自己的打算。”

沈士玄眉宇紧皱,“难不成陛下还想立别人为储君?敬王是三位王爷中最适合做储君之人。”

魏元聿蹙着眉道:“实不相瞒,陛下想立安王殿下为储君。”

沈士玄拧着眉道:“安王他从不参与朝政,大臣们也都没见过他的样貌。他不谙世事,怎么能为储君?陛下真是糊涂啊!”

魏元聿对上沈士玄担忧的双眸,道:“沈相,大雍若再让陛下掌权,国祚危已。”

沈士玄抓着魏元聿的玄色衣袖,问:“那王爷可有什么法子让陛下改变主意?”

魏元聿道:“陛下铁了心让安王为储君,若想大雍国祚绵长,只能让陛下让位给敬王。”

话音刚落,沈士玄便垂下头,“只能如此吗?”

魏元聿语气坚决,“陛下的脾气您应比我更清楚,认定之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只能如此。”

良久,沈士玄眉毛舒展,昂起头,开口:“我这就给几个朝中官员去信。”

魏元聿拱手道:“有了岳丈的书信,那些官员定然也都会答应。”

沈士玄轻拍着面前人的肩,“我的信只是给他们指了个方向,他们之所以会应,是因为他们也不想让一个大国毁在姬渊的手中。”

魏元聿此行的目的已达,笑道:“岳丈说的在理,说了这么久,小婿都有些饿了。”

堵在沈士玄心口好几个月的大石终于被震碎,他也笑着说:“既如此我们便移步膳厅吧。”

四人围着大圆桌,三个人轮流给沈禾姝夹菜,她碗中的菜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梁臻夹起一块鱼肉,“这可是你最爱的糖醋鱼,好不容易回府,多吃点。”

沈禾姝把碗移向左边,苦笑道:“我吃不下了,不用再夹了。”

梁臻将那块鱼肉放在自己的盘中,“是母亲思虑不周,只想着让你多吃,没顾虑到你的身子。”

沈禾姝放下金箸,手覆在梁臻的手上,“母亲别太苛责自己了。”

沈士玄也劝着梁臻,“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孩子们也都大了,我们也该放手了。”

这句话把梁臻给点着了,她拍桌怒道:“娇儿如今还没有婚配,叫我如何放得下?”

沈士玄没同她吵,脸色阴沉,“你若是吃好了,就先下去。”

梁臻微微弯唇对沈禾姝道:“母亲房中还有事,就先回屋了。”

饭后,沈禾姝让魏元聿一人去府中闲逛,她则跟着沈士玄去了书房。

正在去书房的路上,她就迫不及待地问:“父亲,您就没有什么话对女儿讲吗?”

沈士玄心猛的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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