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身藏鱼腹
天色微亮,陆江离在遮着帷帘的床榻上翻了个身,右臂被她压得直发麻,左耳捕捉到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陆江离往里侧挪了身子,仍然闭紧眼睛。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陆江离续上了先前做的没头没尾的梦,只是原本甜蜜的美梦里多了张兹的身影。
陆江离梦见张兹亲手拿白绫缠住了她的脖颈,几个仆役奉命按住她的双腿,令她挣扎不得。
窒息感瞬间转移到陆江离身上,她吓得发了不少汗,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迷迷糊糊收拾上一切,陆江离边往发髻上簪绒花边往门外走,裙裾因她的步幅溅了些的雨水。
“小姐。”
陆江离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男子向自己走过来。
“小姐。”身着蓝色粗布衣的男子走近对陆江离行礼,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何处见过他。
陆江离瞥见那辆停在他身后的马车,又用余光观望他的神情,不解道:“你是何人?”
男子憨厚一笑,献上陆府腰牌道:“老爷命我前来接小姐到白芷湾小聚,小姐请吧。”
陆江离四下环顾,心想逃脱不得,无奈地上了马车。
“老天保佑,此去平安。”马车吱吱呀呀,陆江离双手合十,后又回顾起虎毒不食子的典故。
闻见熟悉的山野气时,陆江离收拾起手边的荷包。
“爹,女儿来了。”陆江离遥遥望见陆父,生涩叫道。
“离儿快来——快来看为父给你带了些什么。”陆父手上提着捆好的螃蟹,满脸堆笑地抚摸她的发髻。
岁已至重阳,江南蟹儿肥。
陆江离恍然想起自己已在这里生活了半年之久,日子过的真是够快的,似乎到了天上人间。她走在陆父身旁,眼瞅着那螃蟹。
“父亲不陪母亲过重阳吗?”扬州距长安路程不短,保守估计也需用十日,陆江离猜这螃蟹是陆父命人走驿路送来的。
陆父佯装气愤,闷声道:“为父倒是想回去……只不过爱女玩心正盛,似乎不愿意随为父回去。为父孤身归已怕是难以与你母亲交代啊。”
陆江离眯眼笑,一顿糖衣炮弹哄得陆父心花怒放。
其实哄他开心是次要的,想要银钱才是最要紧的。
但她这人要再多的银钱也不会放纵挥霍,而总是会收起来慢慢花,况且她除了衣食住行的简单花销,并无其他嗜好。
白芷湾与前些时日相比略有不同。依山傍水处多了陆父买下的大宅院;恰好路过柳娘家时,陆江离没听见柳二妹的玩闹声,倒是被其破损的院篱勾破了披肩的一角。
两名看门小厮开了府宅门,陆江离看清装潢,不自觉地揉着眼睛,差点以为自己被陆父绑回了扬州陆府。
“来人。”
“奴婢在。老爷有何吩咐?”
陆父神色依旧,将手上的螃蟹放在她手心,吩咐她拿到厨房,让人中饭时煮了这螃蟹给小姐补补身子。
陆江离垂眸打量自己的身材,压根没变化好不好。
陆父先到房中打盹儿,徒留陆江离一人看着一堆丫鬟七手八脚地涌过来,险些将她扯碎。
陆江离仰头高喊了句“停”,丫鬟们才收敛了动作。想到此番前来少不了多住几日,干脆让她们排成三排,认真挑选起来。
左挑右挑,她才选中一位长相气质颇像芙蓉的姑娘,回房暂歇时,她鬼使神差地问她:“芙蓉可好?”
可惜她初来陆府,不可能识得芙蓉,陆江离的思念落了空。
陆江离取下披肩,她伸手接住,转身从库房拿了件淡粉色绣花披肩。
她前脚刚走,陆父便进来说话:“离儿,随为父去趟田里可好?”
“好。”陆江离起身笑道,其实早想出去透口气。
百亩良田近在眼前,陆江离望见几个星点的人影,不用陆父说她也明白,他们是赶在凛冬前松土。
“爹,这里风光好,我想赏赏秋景。”陆江离停下步子,待陆父点头走远,径直进了良田。
“你过来。”她抬起下巴,眼前的男子放下东西向她走来,旁人侧耳恭听。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怔愣片刻,回应道:“回小姐的话,我叫闻子登。”
陆江离悄悄打量起闻子登。进良田之前,她就见此人眼神闪躲,像是刻意引起她的注意,于是隐隐约约觉得他不对劲,说不好是出于某种目的来陆家的。
“这样啊——”陆江离微微点头,见有人过来继续对他说:“本小姐知道了。”
和陆父待了半日,陆江离便演了半日,演到自己都觉得小姐架子太大了。好在身体不会说谎,即便站在良田中“监督”,都疲乏得不成样子。
……
“快让本小姐缓缓……”陆江离一拍屁股,瘫坐在良田中的土垄上,几个仆役似乎见怪不怪,一个个敢看不敢言。
闻子登跨过重重土垄,被石头绊倒磕到膝盖也坚持向陆江离处走,后来谄媚地说:“小姐,我扶您过去歇息。在这田地里待着有些凉了。”
某仆役:“这小子竟这样急着巴结小姐。”
陆父于不远处负手看他,眼里尽是欣赏。
陆江离抬眼看他,忽而笑了,接着跟他往良田边走。
八角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不禁感慨富贵真好,仆役种田累了还能来亭中歇息片刻。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好的八角亭,富贵人家又岂会让仆役等人来此处歇息。
“小姐小心脚下的寒草。”陆江离点头,当真听他的话跨了过去。
“草药最难分辨清楚,看来你是个懂行人。”陆江离无意中提起,闻子登听了先是愣了一刹那,然后陪起笑来。
这笑声过于刻意,陆江离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陆父仍在八角亭外“指挥”旁人翻松土地,陆江离披着淡粉色披肩,往亭边挪了几步看他们。
“小姐。”闻子登揣手走到陆江离身旁,陆江离本能地向右跨了一小步。
她捏着荷包口,随时准备取出商姝送与自己的匕首,警惕地凝视他,“你有话要对我说?”
闻子登先入为主,“小姐面前的良田,要种乌头。此药种的供者关系到先祖母生死,望小姐时刻记着。”
陆江离本不该随意相信他,可远远看见陆父向二人而来,她也不便多问,转移话题道:“我知茱萸能辟邪,明日便命人摘些回来。”
“爹爹回来了。”陆江离侧过身,对陆父莞尔一笑。
“嗯,”陆父瞪了躬身行礼的闻子登一眼,言有所指道:“爹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闻子登退出去,临走时回头扶了扶亭梁。
陆江离乖乖坐下,右手托着腮。
“你和骆家那小子……”陆父斜睨陆江离一眼,见她闭着眼睛打盹儿,话顿时停住了。
恍惚之间,陆江离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接过话柄,懒懒散散道:“您说骆玉?我让他不必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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