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到药院抓药,陆江离却早就忘了这事,形成了肌肉记忆般地向家走。

沐浴过后,陆江离往桌案上放了新衣裳,裹在温热的锦被里睡了个舒服。

次日一早雾散云开,落在地上的急雨仍然积在道中,陆江离挑着稍微干燥的地方落脚,一寸一寸向百草药院挪。

路过一家包子铺时,陆江离闻见了极好闻的肉香味。

“掌柜的,还有笋肉包子吗?”

“有,不过只有两个昨日的。”小二撩开帘子,稍微探出头来,回头问了掌柜一嘴回应道。

“昨日的……”买货的男子低头看了手上拉着的儿子一眼,那孩子也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就替我包起来吧。”

“哎——好嘞!”小二动作很快,将纸包递到他手上。

那男子取钱时,小二顺嘴提到:“这包子里少搁了些绿豆,我先与您说声。”

男子在手心颠了颠这纸包,迟迟不肯取钱,小二伸出三根手指,悄悄朝他比划。

“可是这包子少了……”透过面相就可知其精细的男子话说了一半,突然话锋一转,“你家掌柜素日卖我三文。”

“……”小二愣了一瞬,只觉大脑中一片空白,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掌柜何时把肉包子卖过三文钱?一直都是四文钱啊。”

男子恶狠狠地瞪向小二,粗着脖子说:“胡说八道!”

小二闷声不语,待那男人将四文钱交到他手上,转身向铺中走去。

人们再看见他端包子出来时,他的下巴上挂了颗泪。

“难怪总说善人难行商,瞧瞧把这小二委屈的。”人群中议论声不绝,陆江离看了一眼那蹲坐在地上哭的小二。

他抱膝蜷缩在地上,就体格来说还是个小孩子。

这世上爱好仗势欺人、以大欺小的人不在少数,陆江离扯扯唇角,不忍心再想。

“还记得我吗?”陆江离忽然听见身旁有人说话,没记起这音色,继续向药院走。

“真不记得我了?”语气听来有些无奈,陆江离被人挤到左边,才感受到一道炙热目光,顺着感觉看向身旁人。

“许晋。”陆江离盯着他的眼睛,回应道。

“嗯,”许晋连连点头,指手上的布袋说:“今日不是我坐诊,所以去景乐镇的好友家里摘了些山楂,快进来吃。”

陆江离抬头看太阳估摸时辰,许晋劝道:“尝尝鲜。”

她内心早就有所动摇,如今又恰好对上许晋的目光,干脆点头同意。

陆江离摊开手,对许晋说:“无功不受禄。拿来我替你抱着。”

许晋憨厚地笑了一下,将布袋藏在身侧,“你是女子,还是我来吧。”

踏进药院的一刻,陆江离看见两个体格健硕的男子正从西南角的厢房里往外搬东西,于是忙和许晋上前帮忙。

许晋虽为男子,力气却比不上陆江离,提了两个布袋放到药院门口的马车上,便一直站在石阶上扶膝喘气。

按道理来说,这两个布袋总不会重成这样,除非里面放了什么重物……

许晋思索片刻,问蹲坐在他脚边的男子说:“大哥,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小郎中竟会不知道,”男子笑称,“这间厢房闲置已久,我等奉沈大人之命,前来搬走房中遗留的小物件。”

许晋抱着手臂,怔忪好一会儿,后来看见陆江离蹦蹦跳跳地进了后院,一惊一乍道:“坏了!是公子来了——”

自打陆江离知晓了她幼年对沈卫檀做过的坏事,和他待在一起总会觉得不自在。要说是愧疚于他,倒算不上;更多的是利用他人的不踏实。

二人四目相对之时,陆江离首先移开眼睛。

“公子——”许晋跑到沈卫檀身旁,笑着唤道。

沈卫檀一双眼睛仍看着陆江离,许晋发觉气氛不对,竟也侧头看向陆江离,顺嘴问她:“怎么了?吵架啦?”

“……”

许晋尴尬地瞥向石桌,脑中有了缓兵之计。

对了,让他们吃山楂就话聊了。

“来,快过来拿着吃。”许晋笑着撑开布袋口,将它放在院中的石桌上,随后回头看了眼仍在屋中问诊的祖父。

陆江离还未看清那袋中的东西,怀里便多了一个许晋抛来的山楂,她伸出手,这山楂刚好落在她手心上。

许晋胡乱地用手擦了擦山楂,踮起脚尖向台阶上的沈卫檀丢了一个,说话声朗朗:“公子——接着。”

许晋才要坐下,有人往他的脚边抛了块儿小石头。他果断回头看,陆江离看他的姿势有几分“扎马步”的意思。

“许晋,药格里的干山楂见底了,你快来拿着东西来救救急。”在前堂坐诊的郎中边转腰带边说。

许晋尴尬地挠头,不过早在抱起这布袋之前,顺手给陆江离和沈卫檀抓了两大捧山楂。

眼见许晋抱着山楂走远,陆江离才与沈卫檀破冰。

沈卫檀似乎心情不错,今日的话格外多,陆江离险些落入下风。

后来不知他是头脑发热还是怎么回事,竟主动提出要送陆江离两只鸽子,声称可避男女之嫌、方便书信往来。

“山楂甜吗?”陆江离记下,忽然凑近看他的表情。

“甜。”

“信鸽,”陆江离咬了口山楂,却被它酸得挤眉弄眼,直朝沈卫檀摆手,“最远能飞到哪儿?”

“总之飞不到扬州。山楂核吐这里。”沈卫檀将手边的结草篮推到陆江离眼前,她皱着眉头看向空荡荡的篮子,心中不禁诧异。

他好像……什么都吃……倒像是个好养活的……

陆江离又见他喉结滚动,似乎将什么咽进了肚子里。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陆江离学着沈卫檀的动作将山楂核咽下,拍着喉咙道:“我又不嫌弃你。”

沈卫檀看见她把干净的结草篮推了过来,眉毛微微扬起,脸上挂了笑,“我把山楂核提前取出来了,你……”

陆江离不说话,撇嘴佯装生气,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你这人真讨厌。”她思索片刻,嘴里蹦出一句。

“……”

陆江离趴在臂弯里生闷气,沈卫檀则回厢房洗净手,后来站到她身旁说:“我讨厌?那信鸽你要还是不要?”

“嗯嗯,我要、您又和我说笑,”陆江离的声音被压着,后来照顾礼数才坐直身子恭维他,“多谢沈大善人。”

许晋前脚刚进院,陆江离和沈卫檀就极为默契地看向他。他怀里全都湿透了,手上的布袋滴着水。

方才喊他“救急”的郎中紧随其后,在不远处对沈卫檀行过礼,帮许晋将布袋里洗净的山楂片大概分在院旁的草药架上。

“不必帮忙。”许晋听见声后的足音。

分完山楂,那郎中极为恭敬地退出院去,许晋抖了抖手中的空布袋,在院中的地上的溅了不少水点儿。

“听见锣鼓声了吗?我听说是通化坊的达官在娶妾呢,竟比旁人娶正妻的排场都大。”

陆江离垂眸沉思,又想起在自己怀里痛哭的柳娘。

沈卫檀忍不住偷瞄她,陆江离向道口望,满眼皆是忧心。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往通化坊走一趟,今日人多眼杂,哪怕只能远远的看柳娘一眼也是好的。

她不与任何人道别,而是径直向道口走,沈卫檀紧跟上她的脚步。

“大人给我们散喜糖啦!”道中有人叫嚷道。

陆江离一扭头,看见几个贼眉鼠眼的人拥着张兹的马走过来,赶紧小跑到杨护身旁,语速极快地说了句:“借大人的马一用。”

车夫正在一旁打盹儿,陆江离压根没打算指望他,预备自己骑马到通化坊。

可惜杨护未能在马车中找到马鞍,陆江离又被沈卫檀抓了个正着。

“你还会骑马?”沈卫檀不问她借马的缘由,刻意岔开话题问道。

“我驭术不佳,”陆江离眯眼对他笑,眼见张兹将到,忙解释道:“但如今急着救人,晚些和你讲明。”

杨护找的满头大汗,陆江离站在马车前借他递下的东西,沈卫檀怀里忽然多了颗喜糖。

陆江离眼巴巴地盯着马上的“新郎官”。

张兹不顾众人的眼光下了马,眼神极其轻蔑,想必陆江离方才一番“救人”的说辞已被他的耳目尽收耳底。

“你奉劝你,少多管闲事。”张兹剜陆江离一眼,走过之时颇为用力地撞了她的肩膀,险些将她撞倒。

“……”沈卫檀松开扶了陆江离手臂一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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