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出戏唱罢,却又换了一个粉面郎君登场。

隔着珠帘和幂篱,周昀看得不甚真切,依稀能看到戏袍之下窄腰宽肩,那优伶折扇翩跹间,露出一双似愁非愁的眉眼来。

傅粉何郎,开嗓亮相,引得满堂喝彩。

蓦然一声,似乎是扇柄被重重搁在桌案上,周昀不由侧目看去。

身旁的舒义明眉头紧锁,身子微微前探,素手已然拨开竹帘,凝视着台上那个男伶。

一旁的何大人看过来,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偏转,有一瞬似是会错了意,以为舒舍人看中了那男伶。

可瞧之舒义明神情,却又觉得不像。

低声开口:“小舒大人,可是这男伶哪里唱得不好?”

闻声的舒义明顿了顿,攥紧桌角的手不动声色地放了下来。

复转头看向说话的何大人,片刻后,舒义明说道:“不,唱得太好了……竟似是故人。”

“故人……”何大人来了兴致,“此男伶名唤‘清希’,是红喜班的头牌,戏是唱得不错,小舒大人以前听过?”

舒义明抿唇,不以为意地笑笑:“能将歌舞戏唱得这般好的,倒是少见,故而惊讶罢了。”

何大人笑笑,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周昀留心凝视着舒义明的神情,见她拿了戏折子在手上翻看,半晌也没什么动作,最后复又将戏折子合上了。

间外,陆安提刀小心走了进来,躬身在舒义明身旁:“少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舒义明眉头挑了挑,而后起身看向了周昀,伸手指了指外间,也不等周昀表态,便和陆安一前一后出去了。

周昀掀起幂篱露出小半张脸来,呷了一口茶水,做东的都水监宋大人拿起戏折子,点了一出《兰陵王入阵曲》。

“不知这红喜班鼎鼎大名的清希可唱得?”

红喜班的人接过戏折子,不住赔笑:“大人说笑了,敢写在这上面的自然都是小的们的看家本领,且看清希舞乐,为各位大人助兴。”

几位朝臣的家眷少见这热闹,尤其是一些小辈的,自然兴致勃勃叫好。

周昀神色淡淡吃了点水果,闻声向席间打量了一圈,敏锐注意到有一个桌子少了人。

他收回目光,视线越过竹帘和栏杆看向一层堂内,远处屏风掩映着敞开的门,通向后院的通道处,一个青色的衣影匆匆消失。

席间,有人低语了一句:“诶,孙大人和她家的郎君哪去了?”

“小郎君看得无聊,非要出去透口气呢。”

“哈哈哈,怎知孙家郎君是个活泼性子,实在是某欠考虑。”做东的宋大人说道。

周昀依稀记得,孙家的儿郎今日便着青衣。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直到台上那红喜班的清希已经戴上了面具,赫然成了兰陵王。

他带着吉祥起身离席,留下身旁的一个侍应应付场面。

……

茶楼后院别有洞天,小溪流水闹中取静,他循着小径缓缓踱步而去。

忽见绿荫掩映中,一小亭耸立,亭内似乎还有两道人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周昀走近了些,方听坐着那人道。

“我依稀听闻那郎君名叫清希,可是从小在你们班子里长大的?”

“回大人,正是如此。清希两三岁时就被我们班主捡了回来,当成半个儿子养的。”

那坐着的人身姿挺立,依稀可见其面容,分明便是他的枕边人舒义明。

而站着回话那个一身短打,正是红喜班的人。

周昀不远不近站着,只见舒义明忽然歪了歪头,问道:“我听来你似乎不是天枢人士,方才席间你们班子那点戏的侍应也有南腔,你们是从哪来的?”

红喜班的人似乎有些意外,忙不迭回话:“回大人,小人们原在淮南一带唱戏,去年才来天枢城的。”

“淮南……”舒义明呢喃着远眺,长风裹挟来她的细语,“故人千里,何不同来呢?”

那戏班子的人没有听懂,怔愣着问了一句:“什么?”

舒义明没有回话,在一旁随侍的陆安心领神会,从腰间解下钱袋,拿出了一锭银子赏去。

随后戏班子的人喜笑颜开地退下,周昀与其迎面相逢,那戏班子的人不识得他,只是躬身连连垂首,又跑回茶楼里去了。

逶迤小径,周昀步缓徐徐。

亭间清风徐来,杨柳依依,她伸出手接下了一瓣飘落的槐花。

而后素手一翻,那花落了。

“似曾相识,曲乐婉转,抚今追昔,君所思者谁?”周昀站定,落花垂在脚前。

他有些怜惜地拾起落花,用帕子包好,抬首看着静坐在一旁的舒义明,眉宇间已不见半分感伤。

舒义明:“你怎么也来了?”

“见你久未回席,所以出来看看。”

舒义明看向他递来的帕子,犹豫着接过,解释了一句:“我想在家里搭个戏台子,请红喜班的人去府上每日为你解闷。”

周昀奇也怪也,啧了一声抬起头。

便是连一旁的陆安都忍不住侧目,却见舒义明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分扯谎的慌张。

人瞧着淡定,说出来的话确实荒唐得很。

周昀轻笑一声:“大可不必,我最烦舞乐之事。”

舒义明起身,将帕子塞进衣服里,睨来一眼:“那你还要跟着?”

“多听听看看,也许便会喜欢了。”

“那看来我还是要叫红喜班的人回来。”

周昀只当舒义明胡说八道,二人携手回席,落座后下人换了一盏茶水,周昀呷了一口,余光却见那厢大理寺孙少卿和其子侄也刚刚落座。

那孙少卿的子侄额头上,一层薄汗还未曾褪去。

周昀心下了然,目光在舒义明和孙少卿之间流转,忽而瞧见舒义明手上那画着“雪中银枪”的纨扇,不见了。

……

翌日舒砚散值后并未即刻归家,反倒是独身一人出了城。

清流山上,原本桃李门墙的书院竟显出几分荒凉之感,近一个月的时间,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书院大门贴着封条,舒砚将手覆了上去摸了摸起翘的边缘,夏日来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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