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他们一前一后走在狭长的窄巷中,谁也没留意前方何时多了一道人影——他黑衣裹身,头戴斗笠,走路无声无息。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谢云珠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真是见鬼!”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贴紧墙壁加快脚步想错身避开。可那人却像认准了她似的径直朝她走来。

就在那人走到身边、谢云珠几乎屏住呼吸的瞬间,走在前面的阿戚猛地转身,一把将她拽到身后。谢云珠大吃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人手里多一柄明晃晃的短刀。

阿戚似乎早就注意到了,他挡在谢云珠和那人之间,始终用戒备的姿势与黑衣人对峙。巷子里静得可怕,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那人的呼吸声。

就这样沉默地僵持了一会儿,黑衣人忽然收刀转身快步离去。

“是白二爷的人?”谢云珠看着渐渐消失在巷尾的身影,仍然惊魂未定。

“不对,白二爷的人既不会用刀,也不会单独行动。”

“你是说,他是冲我来的?”她看见一道血线顺他的小臂流下来。

“这才是让我想不通的地方。”阿戚一边动作熟练地用牙齿撕下一块衣襟绑住伤口,一边问道,“你有没有罪过什么人?”

她想起骄傲得意的二殿下,想起大殿上和她起冲突的傅家的小子,还想起处处与她作对的辜姨娘.......但那是她的仇人,不是红豆的。

谢云珠摇摇头:“你呢?”

阿戚苦笑一声:“我的冤家倒是巴不得我死。”

他们回到望月楼后一连好几天没有出门,一日三餐都让人送到房间里,侍者喋喋不休地向他们抱怨官兵总是不分时辰冲进来反复盘问,往日来望月楼的那些出手阔绰的公子哥们少了一半,他们这才知道京城中这两日被抓走了很多人,其中相管事这样的小官更是数不清,朝廷动荡,造反的流言,宫廷侍卫刺杀……相大人不知道被哪桩事牵连,又或者他的确有罪。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各怀心事地坐在窗子边,被呼啸了一晚的寒风吹得干干净净天空湛蓝无云。

远处长乐大街以北的朱红高墙和青灰色的府邸,一座接一座,屋脊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出斜斜的阴影,沉重地压在房瓦上,如同一道道封印。

谢云珠指着皇宫附近被寺庙还有一座白塔挡住的一片地方,告诉阿戚那是清平王府所在的位置。

“那又如何呢?我们连相管事都见不到,又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进到王府呢?”他语气中的灰心丧气让她很不高兴,仿佛一切都没有希望了似的。

于她而言,找到陆公子师傅似乎遥遥无期,而对阿戚来说,他当然要想方设法见到霜儿,然后带她远走高飞。

“哦,我是一定会找到我想见的人的,你也说不定有机会进王府呢。”她坚定地说。

街上忽然热闹起来,谢云珠看见数匹骏马从街东头慢悠悠踱来,马背上的少年们锦衣华服,身后跟着成群的仆人。仆人衣上都绣着主人家显眼的姓氏——承恩侯“万”家、兵部侍郎“陈”家,还有皇后“段”家……行人们纷纷为他们让开道路,他们到了望月楼门口便翻身下马。

阿戚好奇地指着跟在队伍最后的一辆青帷马车——看不出主人姓什么,“那个是谁家的?”

马车里面下来一个谢云珠十分熟悉的身影,他穿了一身靛青常服,腰间挂着一枚羊脂白玉佩,身体似乎长高了不少,看着也比过去健壮,但那副怯生生地样子没变,以前只要谢云珠声音高一些,他就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阿戚那人是谁,大道另一头又传来马蹄声,慎国公面容严肃地坐在马上,走在他身边的是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傅家小公子——丞相傅维明的儿子,望月楼身材臃肿的老板已亲自在门口迎接。

谢云珠忙将窗户关上,

“怎么了?”阿戚问。

“没什么。”她背靠着墙,忽然觉得浑身无力。

她没想过还能碰见父亲,她打算离开慎国府的时候想到过母亲、祖母、奶娘,甚至还有季管家,她内心深处舍不得他们,却唯独没想过会不会舍得父亲。他是她唯一的父亲,而她只是他众多儿女中最不听话的一个,他对她没有父亲的慈爱,没有舐犊之情,只有过高的要求和过多的挑剔,委屈和怨恨一齐涌上来,如今她是无父无母的红豆,这个身份让她从此都不必再见他了。

可父亲来这里做什么?身边连个侍卫也没有,跟在身边的居然还是傅家小子——他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哪。

想到这里,她觉得有必要去楼下看看了。

阿戚拦住她:“下面的人非富即贵,我看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好。”

“你不是问坐马车的是谁吗?”她指了指楼下,“他就是清平王府的幼子,昭栩世子。”

走廊上已站满了看热闹的客人,他们见到这些贵族少爷似乎很惊喜,都伸长脖子往下瞧。

大厅被布置成议事堂的模样,厅中央摆放着一方长长的桌案,长案旁陆续坐满了人,父亲坐在最尊贵的长桌一端的位置。

他们相互寒暄了一会,丞相傅维明走进大厅,他身材矮小,穿深紫官袍,一进来便朝众人作揖,满屋子人全站了起来回礼,父亲不失身份地微微起身,在对方的劝说下又坐回去。

“国公大人快坐,快坐。”

丞相一边说,一边在父亲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隔着众多公子恭维道:“国公大人肯屈尊前来,真是难得啊。”

“丞相不必客气,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此事不急,我倒是听说夫人身体有恙在身,如今好些了没有?”

“劳丞相挂心,已经好多了。还要多谢大人先前推荐的那位太医。”父亲淡淡地说。

怎么?母亲生病了?谢云珠心里不由得疼了一下。

“不过我想,”父亲语气沉下去,“我夫人的病,怕是与这几日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大人指的是府上收到的信?”

“信?我宁愿将它当作荒唐的污言秽语,无耻之徒居然胆敢构陷我们谢家勾结外臣、不忠不义。”

“我确信上面写的是‘私结朋党,不知进退’。”

“这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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