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走出去后,他的儿子一屁股坐在他刚坐的椅子上,向后一靠:“现在开始谈谈我们的正事吧。”

他有些得意地看了看众人,然后对离他最近的驸马的弟弟说道:“允公子,今日这‘诗会’,不如由你起个头,来吧?”

来什么?谢云珠好奇地看着郑允公子朝侍立在不远处的自家仆人招手。仆人快步上前,双手奉上一张早已备好的信纸。

他展开信纸,朗声念道:

“呜呼哀哉!明珠陨落,芳魂归天!

朱颜成土,玉骨化烟。

春闺寂寂,空余旧镜;

珠帘永闭,月冷妆奁。

千官缟素,万姓含冤。

天何不仁,夺我琼仙!”

“好!好!”傅小子连说了两声好,拍手笑道,“好极了!”

那些公子们对郑允极力夸赞一番后,侍郎的儿子陈昀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一张纸,“我写的七言绝句,见笑,见笑!”

他站起来念道:

“朱楼鹤唳断霓裳,玉碎惊鸿照夜凉。

柳浪曾藏金钿影,荷风空忆珮环香。

冰弦冻雨湮宫徵,素幔寒云掩镜妆。

莫问长安春尽处,白樱如雪落陵冈。这首诗叫作《惊变》。”

说完,陈昀自然又收获了满堂喝彩,甚至楼上的人也拍叫好起来。

真是荒唐!谢云珠反感地看着身边这些起哄的客人,她敢打赌,这些人恐怕连升平郡主的面都没见过。

楼下的这些小子们更是可笑,还说什么悼念诗会,明明是借机攀比诗词,卖弄风雅。她愤愤地想,如果不是父亲在场,她也许会冲过去问丞相大人把相管事关到哪里去了,当然,丞相一定不会理会像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的请求的。

悼念诗会仍然在进行,谢云珠受够了这场闹剧想要回去,但阿戚拉着她走到二层的楼梯口处,这里离昭栩世子的位置最近,他几乎就在他们下方不远处,阿戚一直盯着世子目不转睛地看。

门口传来一句高声讥诮的话语,顿时压过了楼内的喧哗:

“真是好诗!升平郡主若泉下有知,怕是要向诸位——道谢了!”

那人身穿锦衣独自前来,没有一个仆人跟随,他一边走进大厅,一边似笑非笑地和众公子打招呼的时候,谢云珠认出来人是今科状元柳存芳。

“是你?”傅小子皱着眉头看着他,“父亲今日没有请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某自然是来这望月楼——吃饭的。怎么,这里开门做生意,还要先问过丞相府不成?”

“我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升平郡主的悼念诗会!”

“我看谁这么大胆子?”他装出一副寻找的样子,楼上很多人被他逗笑了。接着他对那位念诗的公子道:“我要是你,就赶快到升平小姐的墓前烧掉这首诗,免得芳魂晚上找你索取——你写的实在是太动人啦!”

那公子涨红了脸:“哦,我晚点就会烧掉的。”

“胡说!”傅小子呵斥他道,“这种人的话你也听!”

柳存芳笑了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背着手踱步走到一面墙壁上,欣赏悬挂着的那副神仙贺寿图。

“这是谁的画作?好熟悉的笔法。”

胖老板看了一眼丞相的儿子:“是秦枫公子的手笔。”

“秦枫?”他疑惑地重复一遍。

“秦枫是丞相大人的门客。”昭栩世子解释说。

傅小子抓住机会取笑对方:“秦枫公子前日写了一篇《论孝治疏》,家父阅后深以为然,已呈递给陛下,听闻陛下看完后对秦枫公子颇为赞赏呢,状元郎听见别人抢了风头恐怕心里不痛快吧。”

秦枫是谁?谢云珠近来沉浸于自己的痛苦职中,没有留意京城什么时候冒出了这样一位新秀。

柳存芳含笑踱到一张方桌旁,然后若无其事地靠在椅子上,态度比傅小子还倨傲。

“啊,我当然听说过,我还听说这位秦公子攀炎附势、八面玲珑,远公子,你要提醒丞相大人用人不能只看才华,心术品性更要紧呢!”

柳大人年长得多,说起话来傅小子根本不是对手,谢云珠看见男孩生气的表情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然而这笑声似乎被他听见了,他警惕地环视了一圈,但没找到笑声的来源。

“我们不必理会他,继续念诗吧。”

傅小子从身上解下来一方手帕,打算念上面绣的诗。

柳存芳招来侍者替他倒酒,听完男孩的诗后笑道:“这方手帕真是精致,不知是哪位小姐赠送的。”

“当然是谢家二小姐了,二小姐云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又和公子情投意合,真是一对璧人。”有人打趣道。

“我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也许是她一厢情愿,"傅小子犹豫着说,"何况父亲说她是庶女,他认为我应当——”

“放肆!”

谢云珠脱口而出,这次声音大得让所有人知道是谁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她飞来。昭栩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里面满是好奇和疑惑。

阿戚在她身边迅速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说话,但她没有理会,傅小子居然如此轻慢谢家的女儿,她必须让他知道即使是谢家的庶女他也配不上。

“是谁在楼上喧哗?”他起身眯起眼看向楼上,试图辨认说话人的模样,当他看清对方只是个年轻女孩的时候,不得不放缓态度,“无妨,望月楼本就是畅谈之地,今日更是诗会,谁都可以说话。这位——小姐,你为何对本公子如此缺乏礼节?”

“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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