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依旧热闹,太子坐惯了的屋子却空着,两人刚落座没多久,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便端了上来。

“本宫瞧着,议和之事办的不错,现在连银两父皇都放权下去了,看来对三弟是极满意的。”

薄屹寒敷衍他,“太子眼光好。”

“若无小皇叔应允,本宫也下不了这个决心,”薄恒没动桌上的小菜,“当时老师还劝本宫,议和之事重大,最好交由二弟或者小皇叔,但是本宫一直很看好三弟,当时做这个决定,也可以说是力排众议吧。”

薄屹寒边吃边撇嘴。

太子道:“二弟前几日东奔西走,在不少人那里吃了闭门羹,估计现在很不好受。”

薄屹寒中午就没吃,一直在太和殿呆到晚膳十分,皇帝也不说留他们吃个饭,这会儿饿着肚子还得应付太子。

他说:“陆家的事,如果顾原被禁卫司控制了,谁去办?”

“拖着。”

“那就是不办?”

薄恒摇头,笑了,说:“周其玉的死算在陆家身上,父皇让二弟负责找出刺客换张统领出来,就是要撇了二弟与陆家的关系,所以,陆家这次必亡。”

“哦,”薄屹寒喝了口酒,又问了一遍,“那谁去办?”

“小皇叔不妨猜猜?陆家牵扯世家太多,且不说别人,二弟的正妃是陆家嫡女,也算半个皇家人。还有陆家的陆二姑娘,早些年救过太后,太后钦赐免死金牌,有这两个人在,朝中有谁能办的了这事。”

“顾原,还是顾原。”

“为何?”

“他在朝中无依无靠,在长安无亲无故,可是在一众新上来的学子中最有威望,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即便有一天朝廷不需要他了,想要抹掉他也很容易。”

“嗯!”薄恒声调上扬,赞许的点头,指了指他,“小皇叔聪明,就这么回事。”

薄恒目光深邃,神色复杂,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拿着筷子去夹桌子上唯一一道海里捞上来的鱼眼睛,“其实还有一个人。”

薄屹寒顿时心里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瞬薄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小皇叔也挺合适。”

无依无靠,无亲无故。

敢做。

要他死也很容易。

可不是他也合适!

薄恒说完笑了两声,“本宫说句玩笑话。不过今日本宫力荐小皇叔做禁卫司首领,可是真心实意的。其实父皇今日提到之前,本宫就想过,但是没想到小皇叔居然拒绝了。”

“本王志不在此啊,”薄屹寒丝毫未被他的话影响心情,笑了笑,“来长安这一段时间,看尽了长安繁花似锦,本王现在就想玩。禁卫司庄重刚肃,不适合本王。”

“那小皇叔也不能这么闲着,内阁和吏部那边不日会给小皇叔指个官职,与其他们来,还不如小皇叔自己选。本宫今日瞧着,父皇似乎很看好小皇叔,只要小皇叔开口,父皇会应允的。”

薄屹寒摆手道:“此事不急,今日陛下还说让本王去禁卫司挑人培养,既然手头有事情做,那一时半会儿官职什么的也不重要。”

薄恒却觉出不对劲来。

现在议和在即,南北两国如果不再打仗,对于面前的人来说,应该是对自己位置岌岌可危才对,怎的现在这么稳重淡定。

是这人太傻觉不出味来,还是有更大的算计。

这两人心事各异,却能面不改色,酒喝了一轮又一轮,看着夜色晚了,薄恒兴致大起,叫虎子进来,遣人去青一阁叫几个姑娘过来唱曲儿。

————

夜渐渐深了,没有节日的街坊这个时辰都已经关门落锁,作为北安为数不多的富庶安定之城,大多数百姓都结束一日的劳作,这会子做饭吃饭,与家人欢聚。

但是白日里安静的青一阁此刻却热闹起来,呜呜泱泱人群兴致很高,有人拿着银叶子往台上撒,嚷着再来一曲。

虎子说明来意。太子殿下的差事是一定要办好,文韵忙去准备,挑了五个长相身段上佳,嘴甜又有眼力见的姑娘。

与此同时,楼上包厢里,姜满正手弹着琵琶,依偎在二皇子薄延身边。

他心情看样子很不好,姜满不想惹了晦气,像琼林宴上这人又莫名掐别人脖子,所以一直细细观察他的脸色。

薄延喝了不少酒,下定决心舍弃陆家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

龚今良找过王琦,但是对方称病不见客。

他只能把希望放在薄屹寒身上,可是今日见薄屹寒和太子走的那样近,他就心里堵得慌。

琵琶收声,姜满把琵琶放在架子上,站起来给薄延倒酒。

“殿下神色不好,令栀愚笨,不知道如何宽慰,只能陪殿下喝一杯,解解殿下的愁容。”

“你总是最贴心的,”薄延就着她的手喝酒,“比本宫府里的女人们好得多。过来,坐本宫腿上。”

姜满浅笑,面上并无变化,心中却有些翻涌。

薄延这个人她还算了解,看着对她不错,给银子也算大方,但是鲜少与她做什么亲密举动。

他逛花楼,听曲子,无非也就是找个地方发泄发泄自己的不快罢了,真要让他与花楼的姑娘做点什么,他是不会的。

他嫌脏。

但是今夜不一样,姜满心里忐忑,深知男人这种生物,喝多了酒,那劲头上来了,保不齐做出点什么。

姑娘家都是把清白看作命一样重要,可这东西对于姜满和姜姒来说,仿佛算不得什么大事。

为了复国,这都是理所应当该牺牲的。

可死了一次,姜满却不这样想。

她不想随随便便把自己交出去,与一个逢场作戏的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做着明明亲密却并无感情的事。

她莫名开始觉得恶心。

蓄满了酒,姜满提了提裙子,顺势坐到薄延的右腿上,一手揽着他的脖子,笑着说:“殿下今日饮多了酒,明日忙不忙?”

“明日……”

他从来不会与姜满说起朝堂之事,今日的却有些失态,想了想说:“与几个朝中大臣议事。”

“青一阁吵闹,夜深了,要不要令栀安排马车送您回府里。”

薄延点头,姜满可算心里松了些。

青一阁的后门专为了贵客用,薄延今日来也没带随从,姜满找了青一阁的马夫送他,临到走了,薄延却拉着姜满上了车。

这就和刚才又完全不同了,包厢外面都有人守着,可是夜里大街上,马车内不算宽敞,静谧环境下,青一阁整楼的烛光透过马车的窗户映进来,姜满不能挣开手,刚想说什么,薄延就俯身要亲她。

姜满偏头下意识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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