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秋闱(二)
庄聿白提出的课题,一时难住了薛启辰。
按理说不应该。一则,话题是他起的头,人家往下说下去,他不能哑火。二则,作为东盛府鼎鼎有名的纨绔薛启辰,多年混迹风月场所,这种事,应该小菜一碟、信手拈来。
薛启辰将刚才义愤填膺握紧要去找孟知彰算账的拳头松开,挠了挠鼻头。略带三分难为情。究其原因,他薛启辰自己理论知识一大车,实操经验却是个零。
“这个么……”他冲庄聿白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两排小白牙。
“等我回去……研究下。不过琥珀你说的不伤身,是怎么个不伤法。嗯……我想问的是,具体指哪方面?力度,深度,还是角度?”
力度,深度,角度?
这次换庄聿白挠起了头。原来有这么多讲究,还分不同的“度”,好科学严谨,真的是门学问!长见识。
男人么,虽不至于无中生有,一味逞强。但一个被窝睡了两三年,连根毛都没睡出来,这种丢脸的事,还是说不出口的。
“力度轻些,深度浅些,角度……角度正些。如果是……”庄聿白咬了咬下唇,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如果是不在里面弄最好了。”
老实人,豁了出去!
“里面?”薛启辰眉毛眼睛皱成一团,“不在里面,那咋弄?”
庄聿白支支吾吾半天,脸都红涨起来。苍了个天,救了个命。话已经这么直白了,这要怎么说!
不等他开口,善解人意的薛启辰恍然大悟,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郑重拍了拍庄聿白的肩膀。
“你们此刻还不想要孩子。能理解,能理解!毕竟你老公马上秋闱,你手上事情也是一堆。这会子搞出个娃来,是缠手。”
兄弟俩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一个敢抛一个敢接。
庄聿白垂着眼睛,不住点头。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今天真是热。
不过这事终究难不住薛启辰。他自己不行,但他外援多。满府城烟花柳巷就没他找不到的人脉。
“琥珀,你放心,包我身上!”
这事看上去难为情,说出来,也难为情,但庄聿白却是非常严肃认真考虑过的。
科举之路,乡试是一道重要门槛,跨过去,相当于蛟鱼跃池、小小飞升。即便将来中不了进士,有个正经八百的“举人老爷”身份,也够光宗耀祖了。虽不至于大富大贵,至少跨越了阶层。即便即刻退隐市井,那也受人尊敬的一方士绅。
他家孟知彰眼前就站在这道门槛之外。
而他庄聿白此刻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不仅帮不上忙,家里屋外的大事小情,还要人家从书院回来后一一操持。
自己总得做点什么。备考家属总得有些备战的样子才是。
作为鸡犬升天的跳板,乡试竞争压力自然也大。尤其是在经济发达、读书仕子较多的府城,越是临近秋闱的日子,府城上下的备战气氛越浓,连摆摊算卦的都知道挑一个好位置,见有去文殊菩萨跟前跪拜的,瞅准机会便要给人家算上一卦。这种时候,再说几句吉祥话或者给出一两个煞有介事的破解之道,收入能有往年的十倍不止。
庄聿白不打算去请菩萨,也不信那些和尚道士的鬼话。他信人定胜天,信勤劳致富。
信自己的双手。
夜深人静,齐物山院落旁那棵高大乌桕树,被月亮投下厚重的影子。两只归巢乌鸫依偎着,静静窝在巢里。
侧躺在枕上的庄聿白,转了下眼珠,最后鼓足勇气,闭眼咬唇,将他信任并依赖的手,伸出了被窝。
探进隔壁被子……
摸向床伴温热的腰腹……
没有预想方案中会出现的大声呵止,没有钳住制止,没有急头白脸的质问。
什么都没有……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
心虚的庄聿白开始有些慌。他忙睁开眼,从枕上支棱起脖子,借着海棠花棂透进来的月光,往孟知彰脸上瞅。
俊美如瓷,平静如水。浓密睫毛投下毛茸茸两排小阴影,动也不动。
这是,睡着了?还睡得这样沉?
庄聿白拧了下眉毛,一颗贼心提到嗓子眼,七上八下的。
要不要继续下去?心中虽迟疑,被窝里的那只手却不受控地又往下探……
箭在弦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这有什么好回头的。
“神明菩萨在上,我庄聿白这可不是占人便宜,更不是吃人豆腐。只是帮助备战学子释放压力。这是助人为乐,是在做大好事。”
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光有贼心,这贼胆却没跟上。庄聿白嘴里叽叽咕咕求神拜佛给自己壮行。
手背上顶,撑着被子,一点一点向前移。如入虎穴,胜入虎穴。
时刻担心下一秒猛虎突然就醒了。
猛虎没醒,庄聿白的手却先停了。
孟知彰素来矜持稳重,若他觉得自己被轻薄了,在这大考的关键时期再产生什么心里阴影,又该咋办?
庄聿白左右脑开始互搏。一只手,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
“‘好事’还没开始,还是说已经结束?”
庄聿白觉得自己马上精神分裂,此刻竟然听见神明的回应,忙回:“马上开始!这就开始!”
……
顺着透进来的那缕月光,庄聿白看见枕上瓷人,睁、开、了、眼!
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这一惊不得了。庄聿白被窝内外的手一起慌乱起来,影子打在床帏上,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帮忙……你介意的话,我,我退出来……这就退出……”
后面一个“来”字还没说完,手指却在讳莫如深、情况不明的被窝里勾到了什么。而此时已经有些失控庄聿白过于急着挣脱,抽手时,将勾住的东西,整个儿带了出来。
一张床,两个人,四只眼!大眼瞪小眼。
满满当当的世界瞬间退去,只剩从被窝里捞出的这个“宝贝”,明晃晃悬在庄聿白和孟知彰眼前。
亵衣!
贴身亵衣!
孟知彰的贴身亵衣!
“这,这……”庄聿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个完整句子。
眼下更说不清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我……我帮你穿上!”
庄聿白哆哆嗦嗦抖着手里的那条亵衣,只想着弥补,但一时不知从何帮人穿起……对!先掀开被子!
他腾出一只手,就要去掀孟知彰的被角。柔软的衾被刚抓进掌心,一只大手从上覆了下来。温热,有力,不知是不是生了气,至少控得庄聿白半分动弹不得。
庄聿白根本不敢抬头。一手抓着亵衣,一手抓着被角,被人牢牢按在床上。
羞愧?窘迫?事情被自己搞砸的懊恼?
庄聿白也说不出此时什么心情,各路从未出现过的人生,一股脑朝他砸上来。
砸得他脑袋嗡嗡响。
“孟知彰……对不起。我本意不是……你别……”
喉结像被什么东西箍住,庄聿白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都要断了似的。
说着说着,声音断处,豆大的泪珠竟撩过睫毛,扑簌簌落了下来。
静。
庄聿白脑中炸开,觉得此时有千军万马从他心头奔过,落英满地,踩踏成泥,一颗心碎成千万片。
“吧嗒吧嗒”眼泪落在被褥上的声音,却像休止符,停住一切声响。
院外乌桕树上那两只蓬羽乌鸫,小心挪了挪脚,挨得更紧了些。
控在庄聿白两只手上的力度,却松了。
果然,眼泪是最好的武器。管他男人女人,通通都能拿下。
“……孟知彰,对不起。”
夜色下,庄聿白垂着脖颈,如一只镀了光的黑天鹅。
愧疚。落寞。懊悔。甚至带着些许伤心。
细长、优雅、忧郁的天鹅颈,越垂越弯。九尺铁汉,软了眸子。
“没事。我不需要你帮。不过,”孟知彰顿了下,轻轻将那只越界的手还回来,放在庄聿白胸口。玉山倾頽,身子也跟了过来,半压在庄聿白之上,居高临下,但却不咄咄逼人。
一副温柔似水的良人模样。
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似哄,似宽慰,似商量,更似请求。
“不过,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庄聿白被人带着,躺在枕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人看。
这种情形下,该惊慌失措,该严词拒绝,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PUA对方,该护住关键部位,仓皇逃走。
庄聿白都没有。
他也不知怎么了。鼻头一酸。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从眼角滚下来。
怀中揽着人,孟知彰手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便伸出手来接。
这下更不得了。庄聿白心中的委屈决堤,两汪眼泪汹涌成河。索性双手环上孟知彰的脖子,埋在人家颈窝,呜咽起来。
“……方才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你有些辛苦。呜呜呜……你课业上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呜呜呜……家中事情呢,也是你在弄。思来想去,或者床上这事,我或许还能出点力气,便想着……”
不知是后面的话太难为情而说不出口,还是哭得太久,导致气息接不上,亦或者是察觉出对方原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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