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之下,醒目的刀痕像是几条肥壮的蜈蚣大剌剌地爬在他坚实的肌肉上。结痂的伤口出现了裂痕,鲜红的血水正从那里淌了出来,滑向他的腹部,将白色内衬染得通红。
南笙第一次知道,有人竟能身负如此重伤,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同她骑马,随她去截拿岳霖,还能与人相斗,却让人丝毫察觉不出来。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她只觉腹内一阵翻涌,似乎马上就要呕出来,深藏在心底的恐惧,让她不由得朝后跌去,差点就要落荒而逃。
“回去吧。”
沈轻尘将她眼底的嫌恶与惊疑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丝光亮瞬间湮灭,说着便要合上衣襟。
“你别误会。”南笙连忙爬起来,知道是自己的反应伤了他,走近一步,遮掩住那点不适,解释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刀伤能这么严重。”
一抹幽香飘过来,搅得人心慌。
南笙只顾着低头看他。
这幅躯壳上的伤,绝不止新添的这几处,纵横交错着的大小疤痕,密密麻麻藏进他的血肉里,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啃食着他的身体。
葱指不由得朝前探去,新伤不敢碰,只能去触那旧伤。
丝丝缕缕的冰凉钻进心窝,沈轻尘屏住呼吸,望着凑上来的那张脸,一颗心仿佛马上就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煎熬的时刻。
不等南笙有所反映,便一把抓紧她的手推了回去:“殿下,我自己来吧。”
“你别动。”
抬眼见他额上遍布细密的汗珠,南笙知道他一定是疼极了,便故意轻松道:“沈侯爷,莫不是怕我?”
一旁还有盆备下的清水未用,南笙打湿了棉布,重新回到他身边。
“大成受了伤,你也不愿叫丫鬟们靠近,还要如此防备我,怎么,你是怕我趁你虚弱,暗害于你吗?”
沈轻尘轻笑,细细观望着她的眉眼:“殿下如此善解人意,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尚且能亲自侍奉汤药,整日严守在他榻前,如此心善之人,只怕断断做不出谋杀亲夫这样的事。”
“你有伤,我不同你计较,但江洛是我的人,我自然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
“你的人?殿下才见过他几面,就如此深信于他?”
南笙:“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当然信他了,再说了,他都搭出性命救了我两次,还有,他也救过你。不过今日他的确是冲动了点,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冲出来,你放心,等他醒了,我一定好好教导他,让他亲自给你赔罪。”
沈轻尘静默着,空望着她衣袖上的花纹,面无表情。
南笙擦遍其他地方,最后才敢靠近那个已经翻开皮肉,隐隐见得到嫩肉的伤口。
“疼吗?”
她只轻轻碰了一下,就感觉眼前人似乎颤了颤。
沈轻尘咬着牙,呼吸都乱了。
“我知道了,我轻一点儿,要是疼就叫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鲜血擦拭干净了,但水未干透,不好上药,南笙想用干的棉布擦擦,谁料却不小心勾住了已经翻开的结痂,疼得沈轻尘又一阵哆嗦。
看他如此难受,南笙放下巾布,学着他上次对自己做的那样,仰着头,小心朝他伤口吹着气。
“怎么样,是不是好一些了?”
见沈轻尘半天不动,她想着是有效的。便伏在他胸前继续吹了片刻,眼看着一滴小水珠从他胸前滑落,坠入腹部两侧肌肉间的深沟里,脸颊微微泛着红,赶忙收回眼神。
凉意沁入肌理,带着一份酥麻感,直往人心底里钻,可偏偏身体里的那团火又被吓得四处乱窜,叫人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沈轻尘第一次知道靠近一个女子,会让人这么抓心挠肝,似是被虫蚁啃咬一般,浑身不适。
年少时也不是没有丫鬟近过身,除了战马受惊,同他死里逃生倒在野外,被依兰救的那次,侯府里也曾安排过别的姑娘,只不过被那姑娘伺候了几日,他原本不大不小的伤口,竟然开始溃烂严重,若非他忍着剧痛跪求左郎中生生剔除腐肉,恐怕他也活不到现在。
纵然那样懵懂的时候,他也没觉着那些丫鬟的手能与大成他们有什么不同,可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她身上这香有什么文章?
来不及思考太多,见南笙转身去拿止血的药粉,他紧忙坐起来调整了下呼吸,又将脱下来放在一边的袍子往怀里拢了拢,趁机握住她手里的药瓶,同样紧握住她的手:“我自己来吧,现在好多了。”
“不行,你够不到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南笙毫无察觉,抽出手看他,某人却沉醉在掌心那点柔软的余韵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双腿跪在地上,将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看他不停地轻颤着肩膀,南笙故意逗他:“听说侯爷不喜女子近身,我还当她们说来逗闷的,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真的。”
“谁,谁说我·····”
“那你为何这般不愿让我帮忙?岂非嫌我是女儿身?”
烛火映衬下那张泛着浮光的侧脸,忽而转过来,认认真真看着他:“怎么不说话,沈侯爷?”
过了好一会儿,沈轻尘才似从梦中醒来:“我只是觉得公主殿下千金贵体,如今却如此服侍我,沈某惭愧。”
南笙嘟囔一声:“这种官话对着外人说说也就算了,多生分。”
沈轻尘却记着另一桩心事:“今日······今日那些话并非我本意。”
南笙终于看了眼他:“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道理,既是交战,必然有赢有败,南夏国亡是事实,侯爷被骗也是事实。”
南笙心里是感激的,前世孙寒英每每酒醉,都要想尽办法折辱她的公主身份,时时以南夏国亡一事戳她的痛处,同样是齐人,沈轻尘能说出这番话,已是不易。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国仇家恨,恐怕至死都放不下,尤其是他这样冲锋陷阵的将领,更是如此了。
“我或许未曾告诉过你,我娘便是南夏人。”
南笙第一次听他说起过自己的事,不免好奇:“尊夫人之事,我有所耳闻,她······她是追随明妃去了大齐,对么?”
沈轻尘点点头,一阵默然。
“她亡故后,你在侯府,便一直这样?”
“嗯。”
沈轻尘发现自己还无法说出全部实情,敷衍过去了。
事实上,母亲病逝时他还小,被授予侯爷身份,还是几年后的事,在侯府度过的那段时日,何曾有如今这样的太平?只是若再重提,再回忆一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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