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项链还挺……”璇玑将后半句“吓人”咽了回去,她对蛇类实在没什么好感,总觉得那冰冷滑腻的生物带着不祥的意味。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变成了一个中性的评价:“别致。”

风黎的目光落在她颈间那枚银蛇上,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意义不明的弧度,“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

“你母亲?”璇玑蓦地想起之前在风黎房中看到的那幅女子画像,画中人温柔娴静,与南荒女子的气质截然不同。

“我记得你提过,她是中庭人,还是怀仁郡姚太守的女儿?”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那她……如今是回中庭了么?”

风黎缓缓摇头,碧色的眼眸深处似有晦暗的云雾掠过,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太多波澜:“不。很多年前,她就已经不在了。”

璇玑一怔。

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触碰了对方可能深藏的伤痕,她顿时有些无措,讷讷半晌,才笨拙地试图安慰:

“抱歉,我不该提起……不过,等我们揪出幕后兴风作浪的蛊师,彻底平息寨中疫病,你也能安然康健,你母亲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感到欣慰的。”

这话说得干巴巴的,她自己都觉得空洞。

风黎只是微微垂了垂眸,长睫掩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那双碧潭般的眼睛里,似有细碎的星芒流转,又像是映着深不见底的寒渊。他并未回应她的安慰,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了一瞬。

璇玑有些不自在,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风黎,关于婚礼……你真有把握能在仪式上,引出那个散播疟疾的蛊师吗?”

她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将这几日盘旋心头的忧虑倾吐出来,“届时寨民聚集,人多眼杂,场面必然混乱。我担心……不仅抓不住人,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引发更大的骚乱和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风黎:“这计划,会不会太过冒险了些?”

风黎抬起眼,方才那一瞬的沉寂仿佛从未存在。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璇玑的手背,动作自然带着安抚的意味,“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涉险。”

他的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令人莫名信服的笃定,“至于我为何笃定对方一定会在婚礼上露面——”

他顿了顿,眸光转向窗外,仿佛穿透竹墙,望向寨中某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冰冷的洞悉:

“因为这场婚礼,本身就是在打破他精心维持的‘平衡’。”

“此人布局深远,从利用阿依背尸散播‘蛊基’,到试图在青桑之祭上投毒污染水系,目的绝非仅仅是制造瘟疫那么简单。他要的是恐慌,是对立,是彻底割裂南荒与中庭之间任何可能的联系,将白水寨乃至更多夷寨,牢牢锁死在仇恨与封闭里。”

“而你我的结合,尤其是你中庭皇太女的身份与我这白水寨少寨主联姻,”风黎转回视线,“恰恰是在向他竭力营造的‘中庭皆敌’的谎言,宣告最直接的否定。这桩婚事若成,便是一个信号——白水寨选择了通商、交流与和解的可能。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变数’。”

“所以,他必定会来。要么,不惜代价破坏婚礼,当众制造无法弥合的冲突与流血,坐实‘中庭人带来灾祸’的传言;要么……”

璇玑明白了,接着他的话道:“便是利用这个聚集的机会,施行更极端、更有效的手段,让这场婚事,变成一场真正的葬礼,彻底断绝两地交好的任何念想。”

风黎点点头:“他要的混乱,我们便给他混乱。只是这混乱的中心,”他看向璇玑,唇角微扬,“究竟是谁的陷阱,还未可知。”

……

沈醉在白水寨交错的竹楼小径间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该往何处去,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乱麻,理不清,也咽不下。

有那么一刹那,逃离的念头异常强烈——抛下南荒这潭浑水,径直渡江,回他的昭天门去。反正冰蚕蛊已除,体内再无那半月一次的噬心之痛,他本可以一身轻松,何必在此蹚这趟混水?留在这里,于他而言,除了看着心烦,还能有什么好处?

可脚步就是迈不开。

眼前总晃过少女皎洁如月的脸庞。她身边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那个藏在阴影里的蛊师尚未现身,青桑之祭上的投毒者同党或许还在潜伏……他若一走了之,万一……万一她真遇到什么不测……

“呵。”沈醉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笑意未达眼底,只余满嘴苦涩。

是他自己舍不得走。

可惜,这份舍不得,在对方心里,恐怕轻如鸿毛,甚至……是个麻烦。

独自晃荡了不知多久,腹中空空的感觉逐渐清晰。

日头西斜,寨中各处升起袅袅炊烟,空气里弥漫开竹筒饭特有的、混合着山野清香的米粮气味,勾得人饥肠辘辘。

沈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正打算寻个看着和善的人家,厚着脸皮讨口饭吃,忽见不远处的水井边,两个穿着短打的青年提着木桶走近,一边打水,一边压低了声音交谈。

鬼使神差地,沈醉脚步一顿,侧身隐入旁边一丛茂密的凤尾竹影里,屏息凝神。

“……啧,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寨主当年弄来个中庭女人,附带个拖油瓶;如今这拖油瓶出息了,也要弄个中庭女人进门,这白水寨的风水,难不成专招中庭的?”

“闭嘴吧你!什么拖油瓶,那是少寨主!寨主早就发了话,以后寨子是要交到他手里的,你这话要是传到上头耳朵里,有你好果子吃!”

“少寨主?哼,就他那风吹就倒的病秧子样?谁先走到谁前头还说不准呢。可惜了金铃儿神女,当初怎么就……唉。”

后面的话音压得更低,充满了对风黎退婚另娶的不满,显然说话者对金铃儿抱有念想。沈醉在暗处听得真切,默默将“拖油瓶”、“病秧子”、“寨主并非生父”这几个关键记在心里。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四顾。暮色渐浓,寨子里却安静得出奇,没有惯常婚庆应有的喧闹与装饰,连象征喜庆的红布都少见。寨主风息更是自祭典后便深居简出,罕见踪影。

这哪里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即便夷族风俗与中庭大相径庭,可这也……太过冷清,甚至透着一丝刻意回避的诡异。

心头那点疑虑如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沈醉不再犹豫,转身朝着金铃儿暂居的竹楼方向快步走去。

——————

“拖油瓶?”

金铃儿正对镜整理微乱的鬓发,闻言动作一顿,镜中映出的眼眸里掠过毫不掩饰的嫌恶与怒意,“他们当真敢如此嚼舌?”

“空穴不来风。”沈醉靠在门框上,抱臂看着她,“所以,风黎到底是不是寨主亲生?我看他那双眼睛的颜色,还有骨相,可不像纯粹的中庭人,但和南荒夷民似乎也有些区别。”

金铃儿放下手中的木梳,沉默了片刻。

“事关你家风黎哥哥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你若知道什么,最好别瞒着。”沈醉语气加重了些,“现在告诉我,或许还能来得及看出点端倪,搅黄了这桩荒唐事也说不定。”

最后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金铃儿。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沈醉,眼神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风黎……确实不是寨主的亲生骨肉。而且,他小时候的模样,和现在……不太一样。”她顿了顿,声音低缓,“大概十六年前,耜国铁蹄踏破黎国都城,无数黎国百姓家破人亡,向南逃亡。风黎的亲生母亲姚敏,就是那时抱着还在襁褓中的他,渡过沐澜江,来到白水寨求助。她自称是安平郡太守姚安的女儿。当时的风息……还是少寨主,或许是动了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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