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苑内,炭火烧得正暖,驱散了腊月尾梢的寒意。

黎清雨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楚辞》,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望着窗外庭院中那几株绽放的红梅,微微出神。

自藏书楼一别,已有数日。袖中的那枚白玉平安扣,她用丝线细细编络,贴身戴着,玉质的温润仿佛时时提醒着那个清晨的光影与那人难得认真的眼眸。

只是,陆今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再未寻她饮茶谈天。

“姑娘,”豆蔻轻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捧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门房刚送来的,说是青州来的信。”

青州?黎清雨眼中掠过一丝讶异,接过信笺。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端正中带着几分洒脱的字迹时,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李家与黎家是世交,李瑾瑜长她两岁,幼时她在李家私塾,一同开蒙,读书习字,可谓青梅竹马。

后来黎父病逝,继母霸道无理,与旧友李家联系便淡了。李瑾瑜志在科举,刻苦攻读,如今来信,想必是有了消息。

可是老师与师母对她很好,给予她颇多照顾,否则她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她拆开信,细细读来。信中,李瑾瑜言辞恳切,先问候她在京中是否安好,随后才提及自己已于今科乡试中式,不日便将启程赴京,准备来年春闱。

字里行间透着熟悉的关切与即将重逢的喜悦,末尾竟还提及,临行前听闻继母似乎在为她张罗一门亲事,细节不明,待他入京后,再寻机与她细说。

不过可能不日,便会有家中族叔上门告知她此事,望她早日做好应对之策,免得事发突然,束手无策。

看到“亲事”二字,黎清雨唇边的笑意淡去,眉头微蹙。

继母与她关系淡漠,若真背着她定了什么婚事……这确实是一桩需要留心的隐忧。

她轻轻折好信纸,心下已决定,若是李瑾瑜先到京,定要问个清楚。

然而,黎清雨并不知道,这封寻常的问候信,经过有心人的口舌,早已变了味道。

凌云轩内,陆今野正听着手下汇报周夫人一案的后续处置。

事情已了,他却有些心不在焉,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脑海中浮现的是黎清雨那双清亮的眸子,以及那枚他送出的平安扣,也不知她是否愿意随身携带。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被引了进来,是兰馨斋院里的洒扫丫头,平日里机灵,偶尔会递些紧要消息过来换几个赏钱。

“二公子,”小丫鬟福了礼,压低声音,“奴婢方才经过疏影苑,听豆蔻姐姐与人说,黎先生收到一封从青州来的信,来信之人好像是位李姓公子,说是……说是黎先生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如今那位李公子要进京来赶考,特意写信来问候呢。”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豆蔻姐姐还说,黎先生看了信,笑得可开心了,怕是……旧人要重逢了。”

旧人二字像一根尖刺,猝不及防地扎进陆今野耳中。他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眸中的慵懒瞬间被寒意取代。

青州?旧相识?感情甚好?鸿雁传书,相约京城?

他想起黎清雨平日里那般清冷自持的模样,何曾对哪个男子笑得开心?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瞬间堵在胸口,翻涌着,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丫鬟退下,赏钱也忘了给。

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人,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凛冽的寒风吹拂在脸上,试图冷却那莫名燃起的怒火与酸意。

他告诉自己,这或许是有人故意搬弄是非,可那青州李公子、旧相识的字眼,结合她近日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像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

她袖中可还戴着他的玉扣?心中是否……早已装了别人?

午后,黎清雨寻思着去藏书楼寻一本地理志,明日为几位姑娘的授课有助益。

刚踏入藏书楼二楼,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临窗而立,墨蓝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只是周身气息有些冷沉。

黎清雨脚步微顿,随即如常上前,轻声问候:“二公子。”

陆今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不似平日的慵懒含笑,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像是要将她看穿。

他并未立刻回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半晌后,他才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听闻先生近日有喜事,有位故人,不日便要进京?”

他语气中的那分冷淡和试探,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黎清雨一下。

她微微一怔,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他口中的故人所指为何。李瑾瑜来信之事传到他耳中了?

而且,听这语气,似乎还添油加醋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她心中了然,必是有人从中作梗。若此刻急于解释,反倒显得心虚。

于是,她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坦荡,语气淡然如常:“二公子消息灵通。确是有一位世交兄长即将入京赴考。清雨在家中时,曾多得老师照拂,瑾瑜哥哥亦是我少时良师益友之后,多年未见,如今他进京,于情于理,清雨都理应问候。”

她句句在理,言辞清晰,态度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扭捏或遮掩。那声“瑾瑜哥哥”更是叫得自然,听在陆今野耳中,却格外刺耳。

良师益友之后?世交兄长?她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倒显得他方才那带着酸意的试探,格外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陆今野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他看着她清澈坦然的眼眸,一股懊恼从心底升起。

他本该信她,或者,至少该私下问个清楚。可那股无名火与醋意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拉不下脸来细问,更无法轻易释怀。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刻:“原来如此。倒是陆某唐突了,扰了先生期盼故人重逢的雅兴。想必这位李公子才学出众,风华正茂,此番入京,必能金榜题名,届时先生便可亲自道贺,一叙……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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