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场拉锯战。”奥摩双手交叠,支撑着下颌,靠在台面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光屏。
背景音还是沸腾的喧哗声,从五颜六色涌动的观众席上传来。
伽利略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双眼紧盯着光屏,看着比奥摩紧张很多。忽然,他的身体一耸,坐直了一些,眼睛微微瞪大,脱口而出:“奇怪,行动风格忽然变了。”
奥摩转过目光,就看见苍蓝迷因号快如阵风,一剑平削,把蜻蛮姬斩倒在地。
叶子蝉思绪飞转,机体翻滚了两圈,一个挺身跳起,挽了个剑花,双方又打成一团。
观众席再一次被点燃,冲天的尖叫构成声浪席卷了整个大厅,奥摩和伽利略都有片刻看呆了,两个人迟了几秒钟对视了一眼,奥摩的反应还是更快,迅速接管了解说:
“苍蓝迷因号忽然发力!看来靳京毕竟还是那个天才型驾驶员、卫冕冠军,手里总是抓着两张底牌的。”
伽利略发出好像自言自语般的低喃,“那他们为什么一开始不用?难道要先演一演对手?”
靳京在驾驶座上抹了一把汗,避免汗水流进眼睛,他又调整了一下护目镜的角度,声音有紧张,还带着些微的不安,“我们还有多长时间?还来得及吗?”
麋因停顿了一下,才闷闷地说:“第一次药效会比较猛,但是药效过了之后的后遗症也会很猛……我们的感受可能不是同步的,我大概还有……10分钟吧。”
靳京又下意识去摸身侧的口袋,“10分钟肯定不够吧?”
“够了。”麋因哒哒猛敲了一阵按键,调出了分析图表,同步展示给驾驶舱里的靳京,“可能跟虫族的基因有关,蜻蛮姬的攻击是有潜意识惯性的,她的快攻比较分散,越是抢攻时,中门防备越是疏松,机会就藏在里面。”
靳京微微蹙眉,想到了什么,“所以你的想法是顶着攻击,牺牲部分损伤率直取躯干位置,争取一击必杀?”
“值得试一试,这么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不利。”
他点点头,快速切换了攻击模式,扶着耳麦说了一句,“好,看看我们能不能用10分钟制造一个奇迹。”
麋因伸手将哨兵模块开启,从苍蓝迷因号两肩后侧,两只团缩身体的编织者舒展开节肢,舒张双翅盘踞在赛场上空。麋因同时接管了哨兵的镜头视线,自语般轻轻交代,“现在没有10分钟了,哨兵会增加能量消耗。”
靳京没有再多废话,一推方向摇杆,机体猛冲而出,攻击趋势瞬间猛烈起来。双方的光剑交击了数次,叮叮的高频噪声霎时汇聚成一首爆裂电子乐。
“就是现在!”麋因瞅准了机会大喊一声,靳京几乎在同时心有灵犀,突进冲刺,双手捉住剑柄一剑贯穿了蜻蛮姬的胸腹当中,接着光剑横出,几乎将机甲横切成两半。
麋因马上大喊:“后撤……”
但是她依然慢了半拍,蜻蛮姬伤得不轻,反应却十分迅疾,节肢弹射而出,机体由人形变态成了半虫体,钳住了苍蓝迷因号两肩位置。
频道里传来靳京的慨叹,“不好……”
警笛在街上尖叫,警用小飞艇焦急地穿过了居民区和商业园区,向着一团糟糕的混战区域冲刺。
但是很快,路口出现的一行人就阻止了通行。一个穿披风带兜帽的修长人形对着耳麦低声说:“三队就位。”然后,她举起一只手,粗粝沙哑的嗓音说着很不流利的蓝星官话,“此路不通,请你们返回。”
星联防的人茫然地从飞行器上下来,警觉地审视着眼前这一排奇怪的人,几个警员迅速聚在一起,小声商量着:
“怎么办?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打给星际种族户籍馆吗?”
身旁另一个警员连连摇头,“连对方身份都没弄清,就要丢给种族户籍馆,那我们星联防不要面子的吗?”
几个人将围成圈的队形展开,也站成一排面对着街对面的神秘小队。最中央那一团壮硕些的人形生物忽然伸手,将头顶的兜帽揭开,露出下面一张可以说狰狞的面孔——
赫拉浑身的小触须伸展蠕动着,不停自动舔舐过自身滑溜溜的青色皮肤和鳞片。她猩红色的滚圆眼珠子瞪到极大,凶横地盯着街对面的星联防警员,缓缓裂开深渊巨口,发出宛如低啸的吼声。
“……还是联系种族户籍馆吧。”一开始表示拒绝的那个警员立马妥协了,迅速跟身边几个同事交换意见,在别人奇异的眼光中又多解释了几句,“我不想上去接触那个……生物,你们谁愿意谁上?”
两旁的警员短暂停滞了片刻,然后纷纷回到飞行器上,开始联系总部。
赫拉在议论纷纷的背景音里又把兜帽戴了回去,有点羞赧地将脑袋别向一边。站在她旁边的徐灵雨默默松了口气,对着队伍另一侧的阿桑嘶了一声,“还有多久?我们也不能没完没了地撑下去吧?”
阿桑偷偷扫视了她一眼,悄悄扶着耳麦说:“还有多久?星联防的人已经到场,而且他们向上级求援,马上星际种族户籍馆也要到场了。”
“……很快。”话筒另一头的知了正在城市的上空盘旋,凭着背后飞快拍击的双翼悬置,光学镜头迅速略过下方的街道,捕捉到了一团血污当中残存的人形轮廓。
她凌空一个扭转迅速下落,叮一声如同钢钉刺进了城市的街道,再站直身体时,脸上已经是汹涌迸溅出的仇恨,冰冷凶狠地瞪着面前匍匐在地的达克沃克。
排除现场已经碎成满地的一些混血种,剩下还算活着的人都伤痕累累,包括地上的达克沃克,或者应该说特别是他。
知了多用了几秒钟,才通过厚重的血污看到他的脸在哪,他的头皮被削掉了一片,露出血糊糊嫩红色的皮肉,大汩大汩鲜红的血不停地流淌到脸部,把视线堵塞了一半。他的身体很难分辨是不是完整的,因为基本上他是在一滩泥浆和血水混合成的污垢里。当他抬起断腕时,她才意识到他已经被切碎成了一大片和几小块。
不过达克沃克的声音还中气十足的,“你们都是我造出来的,没有我就没有你们这些条烂命!现在,你们倒全部要来置我于死地?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说混血种都是低贱的白眼狼!虫族更是冷血怪物!”
“知道了爹地,”知了冷漠地说了一句,“辛苦您一个人把我们这些怪物拉扯长大,现在我们就送你上路,给您送终。”
两只促织也一瘸一拐地走近过来。折断了所有节肢,浑身被血与油包裹的沙米娜也从屋檐上爬了下来。几只混血种从各个方向,用不同的诡异姿势或爬或游或走了过来,慢慢包围住中间的达克沃克。
他的最后一句遗言是:“麋因,我日你祖宗!”
知了动作一滞,慢慢回了一句,“不要吧爹地,你要是真的遇到她的祖宗,谁日谁还不一定呢。”
锋利的金属薄翼切割而过,一颗脑袋孤零零地离开了颈项,翻滚着坠落,划出一条怪异荒诞的曲线,在闷闷的撞击声中落到了马路上,翻滚了两圈,停留在满溢绝艳的血泊里。
显示着损伤率的计分板上,电子数字来到了85%对93%。
鲜红色的小灯珠反射着妖冶的光,十分符合此刻刺激的气氛。
台下在狂喊着宣泄,台上在苟延残喘。
耳麦里都是凌乱的呼吸,甚至能通过那些驳杂的背景音,感受到他的汗水正流过海蓝色的眼睛,流过眼底微微淤青的眼袋,顺着光滑的脸颊一路滑入了抿起的唇窝里……
麋因赶紧收摄心神,她知道是因为药效马上要消失了,所以自己才会不受控制地思维发散,开始胡思乱想。
“还有多久?”他的声音很疲倦,但是里面隐藏着火苗一样时刻准备复燃的攻击欲望。
麋因扫了一眼数据面板,声音嘶哑地回答:“能量槽里光子梭燃尽了,自体备用能源还能坚持10分钟……常规模式下的10分钟。”
他又拉风箱一样喘息了两声,比平时略略低沉,“但是我们坚持不到10分钟了。”
麋因幽默地调侃了两声,“所以说苍蓝迷因号很靠谱,机器比人硬挺。”
“……以前我不知道,原来电子化是这么难受的事,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呢?”
麋因略微停顿了一下,“一开始是很爽的,就像解开了身为人类的束缚,可以上天入地,可以随心所欲。就跟喝酒差不多,酒精麻醉了神经,短暂时间内什么烦恼都消失了,但是第二天就惨了,头痛会教你做人。”
靳京把残碎的机体拉起来,勉强后撤了两步,通过光学镜头平视着面前的蜻蛮姬号,发出两声简短低哑的浑笑,“也跟这场比赛差不多,开始的时候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战斗着战斗着,青春烧得寥寥无几,就变成了苦苦支撑的拉锯战。”
麋因忍不住嗤了一声,“你这个小年轻,不要这么老气横秋。而且,谁说我赢不了的?”
她把自己从瘫坐的姿势拉扯起来,尽量坐直了一些,努力对焦昏花的视线,双手敲击着按键说:“只差一下,一击决胜负,我可以用编织者模拟一个佯攻,你该干什么你清楚的。”
靳京转动脑子思考了一下,反问她:“编织者已经阵亡了,怎么佯攻?”
麋因扫视了一眼赛场上分散在左右两边的两只昆虫形状残骸,“没有,编织者是机器,机器没有阵亡的概念,只要能活动,就还有用。”
“所以,还有一只能活动吗?”
麋因努力地去连通其中的一只,软体联动几乎完全断开,飞行组件破损程度很高。她弯曲了几下手指,隔空粘结了几条断裂的线路,十分疲倦地说:“三个数之后,右边那只编织者会启动突击,佯攻蜻蛮姬胸前驾驶舱,你去刺腰椎中间的驱动核心,我们就赢了。”
他也支撑着坐直了一些,“有你说的这么容易?”
“如果顺利的话……”麋因通过光屏,看到蜻蛮姬忽然动作,只能略过前面两个数字,直接吐出:“一!”
变化只在瞬息之间,像微风卷积柳叶,编织者轻飘飘的一个瞬起、突进。
靳京差点被她闪到腰,几乎就在药效消失的前一秒,整台苍蓝迷因号电光石火间举剑突刺,光华流动,灿丽无端,电流与花火在一秒之内就像活了过来。
计分板上代表蜻蛮姬的85%损伤率一跳,变成了100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