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方知信封里竟是厚厚一叠,柳嘉之按着顺序逐一看去。

头一张是范纯祐的字迹,写的全是叮嘱与惦念,嘱她与晏井承安稳度日,待万事落定,便回邠州小住些时日,也好让家人常常见着。

再翻一张,没半句闲话,只劝她莫因成婚荒废自身,便是为人妇,也得勤修本事、终身向学,半点松懈不得。

柳嘉之看得忍俊不禁,自言自语调侃道:“三哥哥真的很严格。”

下一张字迹娟秀温润,想来是曹婧的字,落笔全是体己的关心。

从冬日该添衣,到晨起该喝的暖身汤,再到夫妻相处的细碎叮嘱,字字句句都透着亲娘般的疼惜。

柳嘉之看着看着,泪珠便砸在了手上,她慌忙把信纸挪开,怕泪水掉在纸上晕染了字迹。转头望向阶下盛放的秋菊,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情绪压下去。

她拭了拭眼角,正要翻下一张,却见只剩个巴掌大的小信封。

信封上正中写着三行小字,且每行都是【五姐姐亲启】,倒像是写了什么不得了的悄悄话似的。

定是纯祐没跑了……柳嘉之眼角还湿着嘴角却不忍勾起,一边拆一边奇怪,怎的不见叔父的信?

*

【听闻五姐姐要成婚了,憾不能亲去观礼。大哥三哥不许我远出,只说你们闲时便会归府,我日日等着,候你们给我补喜糖。对了,那只小孙悟空,是我与沅儿、纯粹一同做的,你瞧着惟妙惟肖否?我原说五姐姐的喜事送泼猴不妥,沅儿与纯粹偏精怪,说五姐姐便是成亲也是最厉害的孙悟空。晏大哥,哦不对该唤姐夫了,也定会与你共享福难。这两个小的定是听多了戏本子,回头我定好好管教,不枉当他们六哥一场。】

柳嘉之读罢,颧骨压也压不住,伸手拿起搁在石桌上的小猴布偶,轻轻捏了捏那根棍子。

把玩片刻后,她正要将信纸与信封收好,笺纸背面竟有浅浅的墨迹,凑到眼前细看,才见一行小字,淡得险些看不清。

【自五姐姐去后,父亲身骨愈弱,邠州入秋便大风扬尘,父亲已卧榻半月,难得出门。】

方才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柳嘉之眉头紧皱,心下一沉。

难怪不见叔父的家书……

“信里写了什么?怎么这副表情?”

柳嘉之惊得回头,就见晏井承立在菊坛旁,手里提着个食盒。

*

柳嘉之把笺纸递给他:“是纯祐写来的,叔父他……”

晏井承接过笺纸,看清那行小字,神色也沉了几分,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温声安抚:

“别急,许是叔父怕你分心,特意嘱咐大哥他们瞒着。”

柳嘉之靠在他肩头,摇了摇头:“叔父本就身子弱,邠州气候又差,偏还日日操劳公务。先前在邠州时,我便瞧着他咳嗽得厉害,竟没料到会这般重。”

晏井承宽慰她:“咱们既得了信,便早做打算,汴京之事了了,便即刻回邠州探望。蒲兄已回益州,我上午刚和他商议完,咱们也该择日动身了。”

柳嘉之稍稍起身,点点头,复又拉住他的衣袖开口道:“晏井承,你还记得我曾给你说过的,叔父不久的将来会写的那篇名作吗?”

晏井承凝思片刻,颔首应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柳嘉之起身作思考状,踱步道:“没错,这篇文作于庆历六年,也就是明年,而且我记得,好像是在邓州写的。”

说到这,她骤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晏井承,神色一凛,“晏井承,叔父如今在邠州病重至此,我总感觉,历史不该是这样的。”

*

晏井承见状,亦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既知晓此文必成于邓州,那叔父命格定不止困于邠州病榻,多想无益。”

柳嘉之眉头未展,反手攥紧他的手,喃喃道:“说不定……我此番前去汴京,正是促成他调任邓州的机缘。”

晏井承听出了她的意思,明显一顿,“小之可知,调任之事需禀明官家,还得过吏部核准。你贸然递话,若是不成,反倒容易惹祸上身。”

她松开他的手,复又踱步,语气坚定:“我知道朝堂规矩森严,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叔父困在那。先不说那篇传世名篇,单说叔父的身子,邓州气候怡人,比邠州苦寒之地好上百倍,本就合该去那边静养。”

说到此处,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晏井承:“你害怕你的夫人给你惹祸上身吗?”

晏井承和她对望着,片刻终是无奈摇头,起身将那只小猴布偶拿起塞到她手中。

“你孙悟空不怕的,我二郎神自然不怕。”

二人对视一笑,顾虑便迎着菊香全部消散了。

不多时,柳嘉之便寻了蒲信来晏府商议行程,晏井承将二人的打算和盘托出。

蒲信闻言当即点头:“此事要紧,早去早好,正巧你该安排的都早已安排好,我看便定明日清晨动身。”

待蒲信出了晏家,单兴为也找人递来话,说是蒲信也知会了他要去汴京之事,温映薇离家许久也是时候该送她归去了,便约定了一块上路。

*

次日天还没亮全,锦水大街上尚未热闹起来,晏家门前已停了辆宽敞马车。

阿福和听莲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个小伙计,手里拎着周掌柜备好的干粮。

柳嘉之连忙迎上去,伸手扶住听莲的胳膊,眉头轻蹙:“仔细些脚下,起那么早,还特意跑一趟。”

听莲眼眶微红,反手攥住她的手,“我舍不得姐姐。”

柳嘉之抬手替她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鬓发,又转头看向阿福,反复叮嘱:“往后晨起莫让听莲沾凉水,也别太早叫她,让她多睡会,我让人备的补品和安胎药,已经差人送到你家了,记得按时让听莲吃,万不可马虎。”

阿福连连点头,“姑娘放心,我都记着。”

听莲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柳嘉之的腰,将脸抵着她的肩膀小声啜泣。

柳嘉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别哭啦,我这次去汴京不会太久。你好好养着身子,我还要回来亲自看着你的孩子出生呢,当年错过你成亲,可不能再错过你这么重要的日子了。”

“姐姐说话算话。”听莲哽咽着点头。

一旁齐昕昕走上前,拍了拍柳嘉之的肩膀笑道:“嘉之你也放心,州江楼有我和阿赤盯着。”

柳嘉之感谢地点点头,又叮嘱了阿福几句照看听莲的细事。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才登车启程,马车汇入锦水大街的晨雾里,渐渐不见了踪影。听莲望着马车驶远的方向,用力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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