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失忆
“啊……这……”
回家回笼觉没有睡成，把自己收拾清爽的周医生走进附院急诊室看到的就是霍聿双手按着一团空气。
那表情，那动作，那样子……
说实话，身为心理医生，他觉得很有必要和霍聿聊聊。
医院里出现什么都能让人欣然接受，并且给出解释，再绕道走。
霍聿对着“空气”“无实物”“表演”了半天，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露出同情的神色，直到周医生来了。
周医生坐下了。
周医生给建议了。
周医生听到了霍聿的解释，他目瞪口呆了。
周医生用一脸“立刻上号开药”的表情看着霍聿，的旁边。
身为精神科医生，什么问题的他都见过，但霍聿这样言之凿凿地说自己身边坐了个梦魇的，他的确也是见过的……
“霍聿，挂我号很便宜的，我也不难约，下班后也能够提供帮助。”周医生犹豫了下郑重地说。
“谢谢周医生，我真没事。”
霍聿哭笑不得，内心纠结的线团变得杂乱无章，看到周医生出现的那一刻，他选择了倾诉，告诉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自己不是一个人、自己身边有黎乐、有个梦魇。
哪怕周医生不信，他也说了。
世界上多了个一个人证明黎乐曾经来到过他的身边。
“还是希望你不要讳疾忌医。”
“好。”
···
三天后。
同样的在东大附院。
差不多的时间。
穿着青色唐装、黑色裤子、脚踩方口千层底布鞋的方信如约出现在了附院行政楼前。
他左手盘着蜜蜡手串，右手拿着一个罗盘。
跟着来的两个黑衣保镖，一个保镖提着个香炉为他引路，一个保镖提着黑色皮箱为他压阵。
黎乐，“……”
他侧头对旁边的陈辰成说：“好夸张啊。”
“大师的排场，我以前见过更夸张的，这不是新社会了，不允许搞封建迷信嘛，这阵势已经很小很小了。”
“我是科学修仙。”方信听到了，小声嘀咕着。
两个梦魇诶，没有一下子面对这么大阵仗的，腿肚子抽筋，恨不得立刻就打开黑色皮箱，让两位梦魇挑选一二，是他的一点小小心意。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在霍聿的引领下，直达三楼小会议室，方信打开皮箱，笑嘻嘻地给陈辰成和黎乐卖力推荐自家的香火蜡烛。
“质量上乘，童叟无欺，鬼用了都说好。”
黎乐不明觉厉，可不敢碰那些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东西。陈辰成却是行家里手，拿起一根蜡烛说：“方家的货，是挺不错，可惜了……”
他看了眼方信，一眼嫌弃。
方信不好意思地抠抠脸，“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哈。”
怕霍聿精神错乱做出极端事情的周医生一定要陪着看看，结果呢。
他指着新来的方信，“啥情况？”
“方大师和黎乐、陈辰成说话呢。”
哪怕霍聿掩盖得再好，神色间的憔悴却遮掩不住，眼中的红血丝看着比三天前明显了许多。
周医生把“骗鬼呢”三个字给咽了回去，不在这种场合给自己找不自在。
今儿个是方大师的主场，他是来帮着答疑解惑的，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是找到了办法。
在方大师的建议下，霍聿找附院院长借了行政楼的一个小会议室。由保镖拉开椅子，方信坐下，簇新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他的面前，电脑左边放着香炉、右边放着八卦，他和电脑之间放着一个铜铃铛。
方信看了眼在场的两个活人，敛容正色的他看起来是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开始了，噤声。”
霍聿点点头，周医生歪歪嘴，很显然不信。
方信拿起铃铛，轻轻摇摆。
掐着手诀的他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另一只手按了下enter。
不过一秒钟，电脑就将所需要的信息调取了出来。
正所谓科学修仙、赛博拜神，新时代大师必须有现代化的样子，方信是其中老手了，心里面虚虚的，面子上却能够挂得住，之所以三天后才赶来东洲，而不是一开始说好的立刻赶来，那都是有原因的。
方家收的古籍实在是太多了，录入成电子版是一个很巨大的工程。
该项目三年前就开始启动，昨天晚上刚刚收尾。
真是让霍聿赶上了，换做以前人工读取文件资料时候，一个驱邪避疫的仪式没个一两天是完不成的，哪里像现在，一秒钟，“灵丹妙药”自动呈现。
“按照梦魇换宿主的方式。”
查出来的资料，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啊。”
黎乐喃喃自语，他看向霍聿，发现霍聿也正看着他。
霍聿扯动嘴角笑了笑，他说：“试试吧。”
“又不急于一时。”黎乐笑着说：“方法这么简单，什么时候都可以试试。”
“可不能拖。”方信摇摇头，打碎了二人想要拖延的想法，“我建议越快越好，生魂离体太久了，精神崩溃的可能性越高，你们不想生魂回去醒来的却是个傻子吧，而且□□会越来越虚弱，脑死亡的可能性越来越高。”
“黎乐，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吧，我带你回家。”
“我……”黎乐不安地攥着双手。
“走吧。”霍聿大步走过去，他朝着黎乐伸出手，“回家。”
黎乐看着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大手，他抿抿唇，把自己瘦弱苍白的手放了上去。
“我在这里等你们，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方信说。
霍聿点点头，拉着黎乐往外走。
周医生从头到尾一脸懵逼地看着，哪怕霍聿走出去了，他依旧觉得满屋子精神高低都有点问题，按照自己学医十好几年的经验，这个时候不能够强硬地逆着患者来，要顺着，等他情绪稳定了再劝说就医。
这么想，周医生也就坐了下来随方信一起等。
昨晚折腾了后半宿，他坐下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一开始用手撑着下巴，后来趴在桌子上睡，打着不大不小的鼾。
正在解答方信问题的陈辰成看了一眼倒头就睡的方信，只是看了一眼，他竟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拉拽的力量，没有来记得说一句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方信，“？！”
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扭头看向呼呼呼的周医生。
“表哥？”
另一个保镖：“堂哥？”
表（堂）弟长得很凶的方信老神在在地摆摆手，“一切嘛，都是机缘。”
湖景壹号。
看到主人回来的小芒果快乐地围绕在他脚边转来转去，呜呜呜响个不停，像个快乐小狗牌的永动机。
黎乐挠了挠小芒果的下巴，“乖乖的哦。”
“唔唔唔~”小芒果享受地仰着头，小尾巴甩成电风扇。
霍聿看着这一幕，坐在沙发上的他心里面空了很大一块，只是让黎乐回到他的身体里，没有了记忆又如何，他会去找他的。
可是……
看着黎乐进房间把收拾好的双肩包拿出来，看着他把心爱的披肩塞进包里，霍聿再也忍不住了，他轻声喊着，“黎乐。”
“嗯？”
黎乐把抱枕放下。
霍聿走了过来，拉着黎乐在沙发上坐下，他缓缓蹲下，抱着黎乐的双手放到自己的额前，“黎乐。”
黎乐弯了弯嘴角，他抽出一只手揉了揉霍聿脑袋上的毛，浓密的头发有点扎手心，把手心扎得痒痒的，“我问过方信了，他说我回到身体里后，成为梦魇的这段时间的记忆会消失，我会忘记你，忘记这个家，忘记小芒果。”
“你知道了。”霍聿觉得要说的话都仿佛借口一样苍白无力，他想笑，弯起的嘴角却很牵强，被黎乐伸手捂住了。
“不想笑就别笑了呗。”黎乐捏着霍聿的嘴巴，他哈哈哈笑了起来，“像鸭嘴兽，嘎嘎嘎，霍聿，我回到身体里了，你也要过来找我；我忘记了，你也要来找我。还有，小芒果你一定要照顾好了，每天好好睡觉，好好休息，精神十足地来见我。不知道我哥我爸妈脾气咋样啊，我这么好，他们总不会是不讲道理的对吧，哈哈，肯定不会打你的，说不定我哥会抽你两下，但你要忍着呀。”
“嗯。”霍聿用力地点头。
这一个多月的记忆，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哪怕黎乐统统忘了，也会成为他心里面的珍藏。
他会去找黎乐的，用一生去珍惜。
29岁说一生太早，23岁更是了。
但在今年的相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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