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月在璟王府的居所叫迎月阁。
起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有些惊讶,问过璟王府的李总管,他说迎月阁在立府的时候就已经建好,那时正逢中秋满月,月光映照全院,所以取了这个名字,与王妃倒是有天赐的缘份。
李总管当然是挑好话说,柳昭月也没太在意,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挺喜欢这个地方。
一条小溪哗啦啦从院中流过,将院落分为前后两部分。两岸种满了青竹和翠柏,修剪得十分整齐。
溪上架着三座不同风格的拱桥,最近的一座通向主堂,桥面铺着青石板,边缘的栏杆雕刻着云纹。
小溪中养了十数尾胖锦鲤,有的通体金黄,有的白底带红。溪边还设了一方小亭,亭中摆着石桌和石凳,柳昭月闲来无事便坐在里面喂鱼。
只是正直冬季,鲤鱼懒得动弹,她在外头也待不住多久。听萧砚舟的意思,他们大概开春就会启程回越阳,想来是见不到这群胖鲤鱼活跃的模样了。
厅中暖炉噼里啪啦烧着,柳昭月掀开遮帘,搓着手走进屋内,混着茉莉花香的温热空气扑面而来,她浑身上下瞬间得到舒展。
杏儿正在整理内室,闻声走来,替柳昭月解开大氅。
柳昭月瞧着她面带愁容,不禁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奴婢没有不高兴。”杏儿低垂眼,似乎是想掩盖情绪,殊不知她在这方面并不擅长。
柳昭月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你看起来不高兴?”
杏儿手上动作一顿,转身将大氅挂起,才背对着柳昭月支支吾吾开口。
“自大婚三日回门后,王爷就没来看过王妃......细细算来,已经七八日了。”
柳昭月没想到杏儿会因此而发愁。
因为她过得十分顺心自在。
哪怕,骤然要打理一百多号人的王府让柳昭月十分头疼,可没有晨昏定省,萧砚舟也并不约束她。
昨日陪赵雪灵上街逛铺子,她下意识思考合理的借口和说辞,却后知后觉,她以后都可以自由自在,不用同王氏周旋了。
萧砚舟偶尔同她一起用午膳和晚膳,两人也会闲聊几句,但他也没再提过留宿的事,柳昭月自然喜闻乐见。
她一边谋划着自己的事情,闲时煮酒煎茶,读一些她此前只听说过,却从来没有机会看过的书,好不快活。
杏儿见柳昭月不动声色,问:“王妃不着急吗?”
“难道我非要可怜巴巴的等着他过来,像是等待从天而降的恩惠,这样才可以吗?”
如若把自己的情绪交到别人手中,就意味着给了别人肆意拿捏自己的权力,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不会让自己这样。”柳昭月说,“如果我着急,我会主动去找他。”
“哪怕他不见我,我也会想办法让他见我。”
杏儿猛地一怔,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她又想起听到的风言风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王妃需要知道此事。
“奴婢近日听见彩云在背后嚼舌根,说王爷和您感情不睦,用不了多久王爷就会纳妾,到时候您在王府就会没有立足之地。”
“奴婢听得生气,但谨记着王妃您的交待,没有和她产生冲突。”
“你做得对,不必理会她。”柳昭月收回在炉火上烘烤的手,若有所思,“还没到时候。”
杏儿轻轻应了一声,
她很喜欢待在王妃身边,不单是因她自小陪在王妃身边,情谊深厚。
而是王妃身上有一种让人平静的能力。
譬如在柳府时,她被厨房的嬷嬷责骂,委屈至极。回去后,看到王妃躲在窗后静静看书,几缕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时间都被她稳稳抓在手里。王妃没有说话,但杏儿的心却莫名其妙地平静了下来。没过多久,就调理好情绪,活力满满地去给小院的花圃除草。
又譬如现在。
见到王妃之前,她的心情乱如麻。用掸子扫灰,能碰倒桌面的笔架,清理高台,琉璃瓶也差点砸碎;思绪飘忽,甚至撞上柜子才回过神,四处寻找原本就拿在手里的幡布。
可一听见王妃的声音,杏儿的心里突然有了莫名的安定感。这些在她看来如天大的事,在王妃面前不值一提。她也相信,无论发生什么,王妃都能处理妥当。
-
柳璇宁即将入宫,柳府设家宴,邀贴已经到了柳昭月手里。
按理来说,萧砚舟身份尊贵,完全不必浪费时间出席自家王妃二叔女儿的宴席。
若去了,外人或许会感慨一句王爷爱戴王妃,若不去,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
柳昭月不认为萧砚舟会想得到这样的赞誉,而且他最近好像忙得很。裴子野曾提起过,他在前院总能看到有人进出静山居,不知在商量什么大事。
但邀贴上写了萧砚舟的名字,柳昭月自然不能替他做决定,还是要去过问他的想法。
静山居其实就坐落在迎月阁旁边,但奈何璟王府太大,相隔的院落也要走上好一会。
柳昭月虽捧着手炉,但走到的时候,白皙骨节依旧被冻得通红。
“这种小事,何必自己走一趟?”萧砚舟收回落在她指尖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柳昭月的错觉,几日未见,竟在他脸上看见一层隐隐倦意,难不成他最近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殿下事忙,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当然要亲自过来。”柳昭月答。
萧砚舟淡淡一笑:“无事献殷勤,王妃这是有求于本王?”
“实话实说而已,殿下若这样想,日后我在殿下面前可要时刻谨言慎行了。”
柳昭月将话头引到正题上。
“所以,殿下打算出席吗?”
萧砚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想让本王去吗?”
“殿下愿意去吗?”
柳昭月可不想因为这事被萧砚舟记上一笔人情账。
萧砚舟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似是无意,又几分探究。
“你若开口,本王自然不会驳了你的面子。”
柳昭月静静注视着萧砚舟,唇角微抿,不见一丝情绪流露。
若非他身份尊贵,她只怕早已忍不住质问上一句:你上辈子可是个抽屉,竟这般擅长推拉?还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的抽屉。
“全凭殿下定夺。”她语气如常。
她懒得理会萧砚舟是否真的会去,也不愿多费唇舌,不等他回应,柳昭月又轻声问道:“殿下最近没有休息好吗?瞧着气色比上回见时差了几分。”
“王妃观察细致入微,本王竟能得王妃挂念,倒是难得。”
“......”
柳昭月倏然觉得,今日来找萧砚舟可能是个错误。
正当她斟酌如何开口时,云霄过来,似是有要事禀报,柳昭月才得以顺势脱身。
家宴当日。
柳昭月独自带着杏儿和彩云回了柳府。
正值十一月底,初雪未至,庭院里仍有几分薄寒。
府中已点起红纱灯笼,透出温暖的光晕,空气中偶有凉风拂过,落叶与轻霜铺在青石小径上,仆人们忙碌着打扫庭院,为宾客通路。
宴席设在内堂。
四角悬挂的丝绸帷幔挡住了外面的寒气,厅内火盆正旺,铜制香炉里焚着松烟香。
柳昭月以璟王妃的身份回了柳家,自然不必和往日一样跟在王氏身后。
席间,不少夫人们都来同柳昭月寒暄叙话,她也一一耐心回应。
然而身份虽不同往日,可她内里,还是那个对宴席不感兴趣的柳昭月。
同人说话,实在耗费她的精力,于是便借口不胜酒力,出去透风。
花园里,路过的丫鬟捧着温热的酒壶,酒香氤氲在身边,身后厅内琴音缓缓,旋律低回悠扬。
雪兆未至,庭中梅枝待开,柳昭月远远就瞧见一个熟悉身影。
待她看清楚,笑容随即在眼角摊开:“映阳?”
齐映阳回身:“昭月姐姐!”
她拎着裙摆大步跑过来,一头扑进柳昭月怀里。
柳昭月一个踉跄,差点儿被她撞倒。
“个子不大,哪里来的一身劲儿。”
齐映阳难为情地笑了笑,耳尖红得快滴出血:“许久不见姐姐,太激动了。”
“最近在家还好吗?府上有没有人欺负你?”柳昭月问。
齐映阳不大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自从昭月姐姐经常给我寄信,府上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奴才都和颜悦色了许多,吃食和炭火都不缺了,连爹爹最近都开始偶尔问候我几句。”
柳昭月眼含柔和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
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只是璟王妃的名头,隔着远远的几条街,寄几封信,便能轻而易举地庇护一个人。
寒风中的残枝败叶摇曳,冷意逐渐与她心底的灼热交织。
她不禁想,在萧砚舟那个位置上,又会是怎样的风光?
一阵交谈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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