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扶额,季寒心里暗骂,脑海中则飞快地寻找合适的说辞。

褚停云没给她机会,已然继续说了下去,“就像在不知庙那晚一样,你做完决定就行动,甚至不用告知我。”

语气正常,情绪尚还算冷静。季寒却不由蹙眉。

思及在不知庙俩人同睡一屋的那夜,自己倒不是因为睡不着想去把没逛完的林子逛完,实则是小师父的话总萦绕心头令她放不下,总觉的那片林子对琴公子有某种意义。

未考虑时间是她欠妥。但是她本打算一人去,才下床就被察觉。隔着布帘,她也曾骗他自己只是想出去走走,无奈他执拗地要跟着。

所以,她只好说了实话。

然而在褚停云眼中,要不是他的坚持,恰好陌尘也醒了。不然难以想象,一名女子独自在那片林子里兜兜转转的样子。先不说乌漆墨黑能找到什么,她对四周的可能的危险实在缺少应有的警觉。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没有任何意外,那片林子除了嗡嗡的蚊虫,什么都没。

因为季寒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漫无目的只凭直觉。而最令人憋屈的是,自己明知还不阻止,陪着胡闹。他就是……

谁会知道,今晚的逐风竟冒出同她一样的想法。那时,他颇有些哭笑不得。一时说不清那晚她是直觉,还是有理有据的推论?

可直觉也好,推论也罢,即便她单纯只为了离他远点——虽然褚停云不想承认后者,“你可还记得半点,我们是合作关系吗?”却依然怀抱着渺小的希望。

也好过所做之事皆是一厢情愿。因为事实是,她并未求过他。

“对于合作伙伴,能否给些应有的尊重呢?”

他的眼里没有不满,只有失落。

然而,更令他失望的——

她选择了不狡辩不反驳,沉默不语地,却还尽量表现出一副恍然、知错、后悔的模样。反正他也无法改变不是吗?

褚停云是真拿她没辙了,咬牙,索性直言道:“其实,你根本没打算再回来,才让南溪陪着同去对吗?届时她只要回府送个口信,没有你领着,没有书院腰牌,她要再从正门进入书院是不可能的。”

诧异一闪而过,季寒面上不动声色,飞快地思索着自己哪句话露了马脚。

一声幽幽长叹,褚停云自嘲道:“我这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需要你如此步步盘算?”

他不喜的是,她大可说实话,却藏着掖着算计着。他真想问她一句,既不愿坦诚相对,又可曾有过片刻真心以待?

“季寒……”

“抱歉。”

他苦笑,“我不想要道歉,只想要一句实话。”

“是我的疏忽。”季寒没有看他,垂眸低头,仿佛被迫无奈,“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房门被用力打开,夜风灌入屋内摇曳了烛火。几点细小的火星飘落蜡油,噼啪作响两声又重归安静。

“更深露重,季娘子早些歇息,”窗户上倒映出他的侧影,“今晚就当褚某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从此往后,褚某亦会尽量不打扰季娘子的清净。待此事了结,一别两宽,各不相欠。”

各生欢喜,天涯陌路,后会无期。

翌日天不亮,季寒背着包袱和南溪从后门出了郡王府。

流园的书房里,红泥炉中的最后一块木炭也已燃烬,微弱的晨光从敞了一夜的窗户慢慢渗入。

一宿未眠,褚停云枕着堆积的书册闭上了眼……

小小的驴车轱辘轱辘穿过渐渐苏醒的汴京街头,随着南溪一路的“小驴儿快点跑”“小驴儿再不快些没有胡萝卜”诸如此类的催促下,小驴儿终于争气地踏上了通往烟霞峰的山道。

松城书院就坐落在烟霞峰下。建于前朝初期,本是座香火灭迹的小道观,风雨飘零中摇摇欲坠,直到一名青年从里面走出,一路走到了中书令的高位。

从此,松城观声名大噪,继而改名为松城书院,改朝大夏后得官家御赐匾额,距今已有一百余年。

书院旨在教导那些孜孜苦读的学子,为朝廷培养未来的经世之才。书院第三任山长谢沉舟更是早年推行一系列改革的主要力推者之一,包括今年的新政施行,其功不可没。

突然,季寒拍了拍南溪,“松城书院的谢山长,与表姑娘家可有亲缘关系?”

“有,”头也不回,南溪大声道,“那是表姑娘她祖父。”

望着由远及近的连片白墙黑瓦,季寒笑不出来了。汴京城,看来也不大啊。

数节台阶之上,圆领广袖白色襕衫,腰缀黑色襞积,头戴黑色儒巾的青年负手而立。

驴车慢慢停住,倨傲的目光在看清下车的身影后,愣了愣。

青衣襕衫学子打扮,却是个女子。她拾阶而上,身后的姑娘看着比之小几岁,衣着素雅,同她一样只以同色发带绑了发髻。

她朝他走来,拱手作揖,“见过郎君,在下沅陵季寒,特来拜见松城书院谢山长。不知山长是否方便?”

青年微微蹙眉,“你就是季寒?此次秋闱荆湖府的榜上那个第三名?”

这话听着怎么别扭?季寒心里咯噔,面上不显,仍彬彬有礼作答道:“正是在下。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萧缘冰,松城书院堂长。”

她恍然,“原来是萧堂长,季寒失礼了。”

看着她又一揖,萧缘冰抿了抿唇,“你听过我?”

“未曾。”

“扑哧。”

萧缘冰不觉有一丝恼怒,“不曾听过,又为何惊讶?”

南溪这丫头,这一笑不是火上浇油吗?季寒故作惶恐道:“在下是未曾想到一院堂长竟这般年轻,这才感到惊讶。还望萧堂长见谅。”

深深一眼,萧缘冰转身,“进去吧,山长正等着你。”

等着她?季寒一愣,所以,他是特地在这等她的?不对啊,今日来也是临时起意,谢山长怎么会提前有准备?

她扭头去看南溪,小声问道:“你事先知道?”

南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末了,压低声道:“不过这事,肯定是主子干的。”

也是。除了他还能有谁?无声叹息,季寒跨过高耸的门槛,望了眼已走出一段路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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