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红楼梦7
皇恩浩荡，贾府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耀——元妃省亲。
这一段剧情是原著中最盛大奢华的篇章。
为迎接元春，贾府耗巨资将宁荣二府合并，并建成了“天上人间处储景备”的大观园，而园中的奢靡让出身皇家的元春都觉“太奢华过费了”。
沉浸在奢靡之中的贾府众人，却不知，这既是贾府权势的巅峰，也是悲剧的开始。
在这片喧嚣与忙碌中，白九儿更加低调，仿佛彻底融入了背景。
从前看书时，她便觉得这场繁华大戏很悲哀，如今身处繁华之中，那股凄凉感就更甚了。
在她的眼中，此时的贾府如同被架在烈火上烹油，呈现出一种病态畸形甚至是回光返照般的繁华。
尽管如此，她也没耽搁自己的计划，反而利用这人来人往注意力被分散的绝佳时机，加速了布局。
通过“顾老板”的渠道，将几件精心挑选价值不菲但来源清晰的古董字画，以“进献”的名义，辗转送到了负责采办省亲用品的贾蔷贾蓉手中。
在这个时间点“送”上这些东西，正合时宜，贾蔷贾蓉自然不会拒绝。
白九儿此举不仅取得了贾府管事阶层的信任，为“顾老板”的商路铺平道路，又将部分未来可能用于救助黛玉探春的资产，以另一种形式“寄存”在了贾府，等待时机。
到时即便贾府被抄家，这些“寄存”之物也不会被影响。
与此同时，她依旧密切关注着府中每个人的动态。
元春省亲，府中一片富丽堂皇，自觉寄人篱下的黛玉，更感身世飘零，加之宝玉忙于接待，更无暇顾及她，其他人也如此，她心中难免郁结。
不过，这一次，她并未像以往那样沉溺于悲伤，而是将自己关在潇湘馆，将满腹心事与对世事的洞察，化作了更为沉郁顿挫的诗句。
不知不觉间，她已在孤独中淬炼出一种清冷的韧性，甚至——
她已经学会了享受孤独。
在众人都忙着筹备省亲之事时，黛玉也开始悄悄整理自己的行李，将白九儿给她的珍珠和金瓜子以及最重要的诗稿，妥善地收在一个随身的小匣子里。
至于探春，因心思缜密，尤其是在协助管理省亲事务中，她调度有房，连王熙凤都不得不倚重她几分。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清楚府中的混乱和财政的窟窿有多大。
隐隐的，她已经预感到，这可能是贾府最后的繁华了。
不过，与白九儿的暗中联络，让她看到了另一条路的可能性，那份离开这日渐腐朽的家族，凭自身能力闯出一片天的渴望，在她心中燃烧得愈发炽烈。
宝玉置身于这花团锦簇之中，却第一次没有完全沉醉。
他看到为了元妃一笑而挥霍如水的银子，听到下人们私下抱怨被克扣的工钱，也隐约感觉到这盛大场面下的虚浮与疲惫。
这让他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他在欢喜中夹杂着迷茫，在荣耀下感受着不安，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贾府的未来，府中姑娘们的未来。
很快，元妃离去，巨大的开销带来的压力瞬间反噬。
王熙凤疲于奔命，拆东墙补西墙，甚至开始动用嫁妆填窟窿，府中气氛从短暂的巅峰兴奋骤然跌入空虚与紧张。
也正是在这人困马乏管理松懈的时刻，白九儿等待的契机终于出现了。
赵姨娘和贾环，这对一直心怀怨怼的母子，认为时机已到。
他们不敢直接挑战王熙凤或宝玉，却将矛头指向了风头正劲又“根基不稳”的探春。
他们买通下人，散布谣言，污蔑探春在协理家务期间中饱私囊，克扣下人赏钱，甚至影射她与外来商人顾老板有不清不楚的往来，试图败坏探春的名声，打击她在贾政和王夫人心中的地位。
王夫人本就因省亲劳累，闻听此事更是震怒。
她虽不喜赵姨娘，但对探春这个庶出女儿也并非全然信任，尤其是探春近来表现出的“不安分”和与白九儿的亲近，更让她心生疑虑。
“去！把三姑娘，还有那个白九儿，都给我叫来！”
王夫人揉着额角，声音冰冷。
她决定要彻底清算，不仅要平息谣言，更要借机将白九儿这个“祸根”彻底清除出贾府！
王夫人的命令如同一道惊雷，在尚沉浸于省亲疲惫与后续混乱的贾府炸响。
黛玉在潇湘馆闻讯，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脸色瞬间煞白。
她立刻就要起身前去，却被紫鹃死死拦住：
“姑娘！夫人正在气头上，您此刻去不得啊！”
王夫人对她的态度本就微妙复杂，表面客套关心，实则排斥厌恶。
她只喜像宝钗袭人这般稳重敦厚的姑娘，可黛玉太过伶俐，在王夫人心里，黛玉的“才女气质”是不正经的，是会带坏宝玉的。
加之，黛玉病弱，不利于繁衍子嗣。
何况，从家族利益考虑，宝钗也是最合适的儿媳妇人选，黛玉父母双亡，家族势单力薄，没有实质性的价值。
而宝玉正在自己院子里想着元妃省亲的事，闻听此事，猛地站起，脸上满是焦灼：
“她们……她们定是受了冤枉！我去跟太太说！”
袭人麝月等人慌忙阻拦，院里乱作一团。
薛宝钗正在蘅芜苑与薛姨妈说话，听到消息，手中正在整理的丝线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随即恢复平静，宝钗只轻声对母亲道：
“祸从口出，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三妹妹和白姑娘，此番怕是难了。”
荣禧堂内，气氛肃杀。
王夫人端坐上位，面色铁青。
邢夫人和尤氏等人也被请来旁听，王熙凤站在王夫人身侧，脸色也不太好看。
谣言牵扯到家务管理，她也脱不了干系。
赵姨娘则躲在角落，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探春挺直脊梁跪在堂下，尽管脸色苍白，但眼神清亮，毫无畏惧。
白九儿跪在她身侧，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姿态却异常平静。
“探春！”
王夫人声音冰冷：
“你协理家务，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自重！克扣赏银，中饱私囊，甚至与外来商人不清不楚！你还有何话说？”
“母亲明鉴！”
探春抬起头，声音清晰而坚定：
“女儿协助管家，事事循例，笔笔有账，绝无半点徇私！赏银发放皆有记录，可随时核查，至于与商人往来，更是无稽之谈！女儿深居内宅，何曾见过什么外男？此等污蔑，女儿断不能认！”
她目光锐利地扫向角落的赵姨娘：“只怕是有人自己心中有鬼，便看旁人皆是贼！”
赵姨娘被她的目光刺得一缩，随即尖声道：
“哎呦！三姑娘好利的嘴！你没见，保不齐有人替你见了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白九儿。
王夫人的目光立刻钉在白九儿身上，如同冰锥：
“白九儿！你还有何话说？我念你孤苦，容你栖身，你不知感恩，反而搬弄是非，蛊惑姑娘，勾结外男，败坏我贾府门风！今日若不将你逐出府去，我贾府还有何颜面立足？”
这已是定了性，要将所有罪名都扣在白九儿头上，将她彻底打落尘埃！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探春急道：“母亲！此事与白姐姐无关！她是清白的！”
“闭嘴！”
王夫人厉声呵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白九儿，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反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夫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您说我勾结外男，败坏门风，不知夫人可知，那位‘外男’顾老板，进献府上用于省亲的《江山万里图》真迹，如今挂在何处？他又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为府上采买的南洋檀香，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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