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的人是秦徐。

游乘微感失望,原以为弟弟帮他寻来的会是刘与之。

秦徐兴冲冲地说,母亲刚给她五百两银子用于开书局,她第一时间就来寻他。那间新铺面,在千家胡同和内城边缘,既贴近巷弄人家,又兼顾权贵人家,店铺布局显得尤为重要。

“读书人骨子里都有傲气,不太看重身外之物。”

游乘缓声道,“你的书局只要干净、整洁、宽敞,再添几分安静,就足够了。”

秦徐不由分说拉他下楼,要去看新店面。

游乘虽兴致缺缺,终究也点了头。

快晌午,秦家的马车停了千家胡同前。

游乘与秦徐进铺里,来往走动,预设布局。

店门口,虞次拉上游余,指着远处的“谷之房牙行”,低声开口,“二哥儿,跟你说个秘密?你们昨日没见到的升铭,其实是命生掌柜。”

游余收回目光,睁大了眼,“你意思是,尔惑先生……是太子?”

他猛地想起先前,他和哥哥在湖边偶遇尔惑的场景。对方在湖中亭抚琴,他解衣如厕,还让哥哥帮他遮挡。

念及此,游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这边游乘刚帮秦徐敲定完书局布局,走出来找游余,见他站在原地神色怪异,像是藏了什么事,便主动问出了何事。

游余神秘一笑,“哥,我再带你见个人,保管你见了能高兴!”

几人一同往房牙行去。

秦徐有眼力见,说她留在马车上等。

经过茶馆前的招幌,游家兄弟上前推房牙行的门,果然门又虚掩着。

命生着一身便服迎上来,瞥见门外的女轿,问道,“车里的可是秦家九娘?”

“是九姐姐,也是我未来嫂子!”游余抢道。

游乘耳尖微红,忙解释,“祖母为我们小定,是为了护住秦家。我和秦徐,说到底只是朋友,并无男女之情。”

命生却笑,“都这样。真住到一起,感情自然就有了。”

游乘赶紧转移话题,拱手道,“升先生!恕晚辈眼拙,没看出您便是詹事府的少詹事,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您莫放在心上。”

“我也得请你包涵。”

命生坦然道,“昨日收到你的拜帖,因身份顾忌,我故意闭门不见。”

游乘这才露出笑意,目光扫过侧面墙上的一些团扇。走近一看,挂游字的那柄在中间。

他心头一动,“太子殿下还在观望游家?”

“公子好眼力,”命生笑着点破。

恰在此时,游余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该用午膳了,游乘想起马车上的秦徐应该也饿了,连忙向命生谢过乡试的提携之恩,起身告了辞。

命生却叫住他,递来一柄团扇。

游乘接过看,扇面上画着一座三进宅院,“又有交易交给家母?这次是哪家的事?”

“这是给你的。”命生道。

“可我并无需求。”

游乘皱眉,“我住在祖父的侯府里,叔伯婶婶、弟弟妹妹们相处和睦,不会分家的。”

命生坚持把团扇塞到他手里,“现在不需要,往后总有一天,你要有自己的小家。”

游余咋舌,脱口道,“真到那天,怕是司宁侯府都不在了吧?”

游乘看向游余,想起祖父曾冒险保下李家二老爷的死囚命。他攥紧团扇,“升先生,我祖父在朝中有难,对不对?”

“算是。”

命生缓缓点了点头,“太子正在想办法转圜,不过,也得你祖父愿意配合。”

“需要祖父如何配合?李家的案子若重审,祖父定会第一个被推出来。”

游乘沉声道,“除非李家那人能戴罪立功,功过相抵才能活,我祖父才有机会脱险。”

命生颔首,“介舟说的法子,倒可行。”

游余一拍手,“不如让他去西南剿匪!我瞧他身形彪悍,定有功夫,去剿匪正合适!”

游乘神色微松,“弟弟脑子倒快。”

命生说,“可我是太子府的人,不便出面见李家的人。”

游乘应下,“由我去说服他吧。那人本就欠了秦家和秦徐一个道歉,我找他,他肯定会见我的。”

临走前,游乘仔细收好了那柄团扇。

兄弟俩上了马车,秦徐一眼瞥见游乘手中的团扇,笑道,“这是送给我的?”

游余凑过来打趣,“九姐姐,你对这宅子挺满意啊!”

秦徐这才看清扇面上的宅院,恍然道,“还以为只是普通画扇,原来藏着玄机。”

游乘问,“你真喜欢这宅子?”

秦徐又看了两眼,认真点头,“挺合适的。”

游乘弯了弯唇,“你觉得合适,我便请母亲先买下来,留着以后住。”

“哥想好什么时候娶九姐姐了?”游余追问。

游乘垂着眸,唇角轻扯,“婚事是祖母亲自定的,不过,也要等明年殿试放榜。”

送秦徐回府时,正撞见秦夫人在府门前拆信。秦家七郎秦均在江陵府供职,从江陵寄来了家书。

游乘想起昨日在酒楼听国子监的同年说江陵闹了水患,便多问了一句。

秦夫人道,“信里没提这事。”

秦徐说,“我给哥哥回信时,帮你问问吧。”

秦夫人笑着劝道,“那么远的地方,介舟就算知道有难,也帮不上什么。”

“您说得对。”

游乘应着,眼底掠过一丝失落。

秦徐瞧在眼里,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想去江陵,我陪你去?也正好看望七哥。”

游乘迟疑,目光不自觉看向秦夫人。

秦夫人绞着帕子,没开口。

“夫人放心!”

游余连忙上前见礼,“我和哥哥定会照顾好九姐姐,保她一路平安,开开心心见到七哥。”

秦夫人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不放心……太子婚仪就快到了,京城城防管得严。徐徐她爹说,去西南剿匪的沈越将军都出不了城,你三伯游怜钊要下江南查科举案,也得等十日后才能动身。”

游余眼睛一转,“那是不是说,刘家的刘子应也还没出发?”

游乘沉吟片刻,“谁知道呢。”

向秦夫人告辞后,兄弟俩乘马车回了司宁侯府。

刚到东园门前,见西园三房的侍女阿雪迎了上来。

“二位举人老爷安,”阿雪屈膝行礼。

“姑姑别这么喊,怪尴尬,”游余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阿雪手里的婴孩鞋袜和小帽子上。

阿雪捧起来,“这是送阿桔的,她明年年中就要生宝宝了。”

三人同进东园。

阿桔收下婴孩鞋袜,容芝拉着阿雪的手,直夸做工精致、料子舒服。

“都是三夫人做的。”阿雪轻轻叹了口气,“原本三夫人要亲自过来,但昨儿她和三爷吵了架,今早便带着游绵小姐回娘家了。”

话音刚落,虞次停好马车走进来,接话道,“大夫人,我刚才见三夫人回来了,她抱着游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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