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暄的神色隐没在阴影面,眼睫向下,轻轻扫过了蔺安之的脸。

那点被撩拨起的情绪波动一闪而逝,随即杳无痕迹,就像是他看错了。

“回去吧。”

看模样,蔺安之知道那大概就是正经管教了。

他有点失望,但好歹是脱离了条件艰苦的地牢,回到了自己那脉的峰峦,不能再要求更多。

在此期间的生活质量有所保证,耳边也够清静,唯一失去的是自由。

——谢暄撤去了全峰上下的传送阵法,又专门下了禁制,既为防他出去,又为防旁人进来。

但他偶尔会带来一些外界的新消息。

所以蔺安之听说了小师侄叶承钧想要来寻他,但是进不来,只得讪讪而归。

还有颜霈听闻自己下狱,匆匆自边邑赶回,想要见他,同样被禁制拦在了外头。

后者不是会遵守规则的人,当即就要强行破除,被谢暄拦下,两人打在了一起。

最后还是妙玉师姑出面调和,两人各退一步。

以谢暄的性格,蔺安之当然不可能直接从他口中听到,会知道这件事有赖于斡旋得来的结果。

颜霈无法入峰,但寄托他话语的纸鹤可以。

将信纸展开,常常是些简短的问候,问他在这里生活如何,谢暄有无苛待。

每逢此刻,蔺安之总是想了想,提起笔实话实说:“一切皆好。”

准确来说,是谢暄把他照顾得很好。

平日有洞府的侍童处理大小杂事,又是全心全意扑在宗门事务上,他还是头回发现自己的动手能力为零。

入住第一天,闲来无事的蔺安之决定发展一下兴趣爱好。

他削了根长得很不规则的青竹钓竿,搬了张椅子,到了寒潭边上就是一坐。

一个时辰过去,无事发生。

蔺安之不声不响地站起来,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是恼羞成怒,一道雷咒下去把整个寒潭的鱼都给炸得翻了白肚皮。

他捞了一条上来,又开始构思起银鱼的一百种做法。

虽然已经辟谷,口腹之欲仍然是有的,甚至还挺重,就是先前为了人淡如菊的人设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整座峰峦就俩人,一个谢暄跟仙人似的,人间烟火与他无关,还有一个自己,洞府中自然也是没有庖厨的。

蔺安之再度做了决定,他要回归最原始的烹饪手法。

看着升起的火堆,想到银鱼鲜嫩细腻的肉质,不觉期待了起来,口舌也开始生津。

半晌,面对碳化鱼漆黑的眼中闪过的那抹诡异的光,蔺安之勉强承认自己大概略微缺少一点厨艺上的天赋。

枯枝被踩的声音响起,细微,却不容忽视。

他下意识弹起身回过了头,看到谢暄正站在边上,不知怎么出现在了这,又看到了多少。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蔺安之侧身挡住火堆,暗暗一踢,把有损形象的杰作踹进了湖里。

看了眼地上尚有火星迸发的黑灰,谢暄道:“就在刚才。”

“你想吃吗?”

蔺安之移开了视线:“先明确一点,不是我逼你的,完全是你自愿的。”

谢暄说了声“好”。

事情是这样拍板定下了,但说实话,蔺安之并不抱有期待。

他缀在谢暄后边跟了一路,最后尾随着进了后者的住处。

这地方是以前师兄弟俩的共同居所,后来蔺安之年岁渐长了闹着要独立,然后另造一处洞府搬了出去,余下谢暄留了下来。

自那以后,他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

蔺安之打量着四周,生出片刻恍惚,屋内的陈设随了屋主的愿,竟还一如当年,没有丝毫变动。

院落里有间偏房是庖厨,虽然说出来显得对自家漠不关心,但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房中各样厨具调料齐全,灶台上的锅碗瓢盆也是个个锃光瓦亮,擦洗得相当干净。

谢暄立于其间,行云流水地起锅烧油。

他的表情很是平静淡然,无奈气质冲突,不管怎样看都很不对劲。

袖手旁观半晌,待那条煎得两面焦黄的银鱼顺着锅沿滑入瓷盘,随即又被淋浇上了色泽鲜亮的糖醋汁,蔺安之忍不住了:

“你还会做菜?什么时候学的?学起来是想给谁做,莫不是在外面有了人,可惜啊,师兄最终还是落到了我手中,真是抱歉。”

“是有一人,那人曾经说最喜欢的就是我。”

谢暄瞧他一眼,递来一双玉箸。

根据提示,蔺安之首先排除了自己。

他唇边的笑意淡了些,筷子一转,准而狠地往鱼身上扎去,戳出深深的孔洞。

接着尝了一块,滋味无可挑剔。

怎么能有人十全十美,连做饭都尽善尽美。

就是这味道委实有点熟悉。

还没想起来熟悉在哪,就听谢暄慢条斯理地说:

“至于为什么会学?所谓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

“咳咳!”

鱼肉尚未完全咽下去,蔺安之呛住了。

谢暄帮着轻轻拍背顺下那口气,冷不防又道:“味道如何?应该还未手生。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我做的这道糖醋鱼。”

蔺安之:“......你做的?不是说是在学堂练完剑回来路过膳堂自己吃完以后不经意想到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师弟为了不因为饿死师弟而被常来关照我们的颜尊者责骂所以顺手打包的吗?”

多么缜密而无懈可击的理由,结合各种复杂因素,他从来没有起过疑心。

谢暄:“那时你总是同我发火发脾气,倘若我直言这是我自己所做,恐怕你连碰都不会碰。”

蔺安之回想了一下,难以否认。

即便心有不舍,他还是冷着脸撂了筷子。

正好有人同谢暄传讯,内容大抵与在魔修作乱下近来愈发严峻的修真界形势有关。

他出去了一趟,时间很短,回来便见蔺安之若无其事地背对着他看窗外风景。

注意到盘中的菜肴已经不见了踪影,谢暄问:“鱼呢?”

蔺安之非常自然地开口,就像是事先预演过无数遍:“不知道打哪蹿出来一只野猫,我怕你在鱼里下毒,所以拿去喂猫了。”

“是吗?”

谢暄轻轻地说,柔软的指腹揩过他唇边星点的深色汁液:“以后我每日都会做,随你拿去喂猫还是怎样都可以。”

被揭穿了蔺安之也不尴尬,顺着杆子往上爬:“你有伺候我的觉悟就好。”

谢暄说到做到,每日坚持履行承诺,偶尔蔺安之还会提出些别的要求,也会一一满足,甚至因担心他无聊,又不时带来些新鲜事物。

在外界兵荒马乱的时候,此处俨然就是一处只有他们二人的桃花源。

谢暄显然是静静享受其中的。

每回蔺安之看见他,都会发现他面上自外面带进来的些许倦怠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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