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白芷成为太子良娣之后第一次举办宴会,瞧着十分气派。
赵白芷住的是太子府中东府,关怀素走进去,便有个嬷嬷来接引,关怀着跟着嬷嬷穿过几道门,就见一条溪流穿府而过,流过开阔的假山与花园,最后汇聚成花园中间的大湖。
湖上此刻满湖都是怒放的荷花,还有小舟停在湖边,在阳光下瞧着实在是美得人心醉。
带路的嬷嬷一路在介绍景色,瞧关怀素惊讶地看那湖泊,便笑着主动解释:“这是太子特地为良娣新挖的湖,因听良娣说在家总喜欢看荷花,夏日还总喜欢摘新鲜的莲子熬糖水,太子便在大婚之前特地叫人赶出来,以免良娣换了地方太过思家。”
关怀素也大约知道太子喜欢赵白芷,却没想到竟连这么细致的地方都想到了,瞧着这妈妈竟十分和气,便感慨地说:“白芷姐姐过得很好。”
“是,太子把所有姬妾都挪去了西府那边,东府只有太子殿下和良娣两个主子。”那妈妈轻笑着说,“一概事情,都是良娣做主。前些日子进宫面圣,也一直是良娣陪伴。”
关怀素听她这么说,心中有些诧异,因前面挖荷花池也就算了,后面这些事情也实在是太私密了些,怎么这嬷嬷随随便便就什么都跟自己说了?
那嬷嬷显然也看出来关怀素的疑惑,便笑着说:“我是良娣如今贴身伺候的妈妈,良娣说在闺中与姑娘关系最好,今儿怕人多惊扰到姑娘,便叫我接引姑娘。”
关怀素这才恍然大悟,竟是赵白芷特地安排的,她心中感动,便笑着说:“原来如此,白芷姐姐有心了。”
说着话,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到了这东府正院。
因关怀素来得早,如今屋里还没有什么人,就只有婉淑先走一步,已经到了屋里,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也都是素日见过的熟面孔。
大家都没什么变化,倒是最中间的赵白芷,瞧着又变了许多。
居移气、养移体。
再次见面,赵白芷已经像是玉雕的佛像一般,华光内敛,虽笑盈盈地看着和蔼可亲,但身上已经有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松弛气势。
关怀素看得出来,那嬷嬷一点没说错,许是还往低调了说,赵白芷看着就知道过得极好。
“良娣这屋里全是好东西,我今儿算是开眼了。”旁边就有熟悉的姑娘羡慕地说。
众人也都附和,还有伶俐的专门挑出来稀罕的物件,说:“别说这些摆设了,良娣头上这凤冠真好看,这一排珍珠,外头有钱都寻不到呢!”
赵白芷头上那掐金丝凤冠,上头镶嵌的珍珠个个拇指肚大,都是上等绝品,一看就是北珠,北珠乃是贡品,这么大的北珠,随便扣下来一个,都够京师良民一家五六口人快快活活过上四五年了。
而她今儿穿的其实并不张扬,就是简单的鹅黄色绣荷花齐胸宫纱、外头套着柳绿色的满绣大袖衫,以她的身份来说,瞧着也只是不失礼,算不得刻意装扮。
因此头顶那凤冠,瞧着竟不是最贵重的撑场面东西,这才是最紧要的。
那伶俐姑娘可谓是夸到了点子上,众人都心知肚明,也确实是艳羡,不免都纷纷附和。
说着话,婉蓉也进来给良娣请安。
这一屋子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婉蓉一进门,却还是叫所有人一惊。
她盛装打扮不说,竟戴了一顶金丝冠为底的“一年景”,满头都是鲜花,搭配上一身罗烟纱,戴着七宝璎珞,衬的她容色愈发姝艳。
只是这阵仗也太大了些。
“婉蓉妹妹打扮得可真好看。”立刻便有人开口,语带讥讽地笑着说,“不知道还以为是安乐侯府的宴会呢。”
“良娣的宴会,我认真打扮,也是重视。”婉蓉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闻言立刻便当场回嘴,笑着说,“妹妹家里若是有好东西,做客的时候也只管戴上,别自个儿没有,便盯着别人。”
“你!”那开口说话的姑娘被婉蓉气得恼了,偏想到在赵白芷这里,到底不好吵架,便捻了帕子冷笑一声,说,“婉蓉姐姐真是好威风,不知道还以为是侯府夫人出门了。”
“你呀,别与婉蓉姐姐计较了。听说安乐侯未过门的夫人已经到了京师,看来没多久侯府夫人进门了,婉蓉姐姐只怕不好随便出门了。”旁边就有交好的姑娘也附和着说话。
“你说什么呢?”婉蓉气得满脸通红,立刻开口说,“谁跟你说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婉蓉姐姐不知道?昨儿西北来的马车带了好长一条车队,据说都是那位将军家女儿的嫁妆呢!”立刻有人促狭地笑着拱火。
“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快别拌嘴了,花园里荷花开得正美,我让人备了小船,叫懂划船的下人等着,你们这会子去,可以游船观荷,还可以采些新鲜莲蓬带回去。”赵白芷笑着开口,众人神色都是一肃。
哪怕是缺心眼的婉蓉也知道,如今赵白芷说的话可不能随便忤逆,因此她听到赵白芷这么说,哪怕心有怨恨,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却也不敢继续说。
众闺秀都齐齐行礼应是,且也确实都十分感兴趣。
毕竟都是不太出门的闺秀,有些人这辈子都没机会游湖。
众人便笑嘻嘻地邀请赵白芷一起,赵白芷却拉着关怀素的手,轻笑着说:“你们先去,我慢慢在后面走走。”
众人一看,便知道是良娣想和关怀素说些私房话,便也不纠缠,一个个笑着离开。
婉淑走的时候神色复杂,显然是心中有些不平,觉得自己好歹是未来嫂嫂,赵白芷却与不相干的大姐姐更亲热。
赵白芷也看出来了,却没放在心上,只笑了笑,拉着关怀素的手慢慢站起来,轻声说:“婉玉姐姐,我有孕了。”
关怀素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事情,惊了一下,握着赵白芷的手立刻小心三分,轻声连声问:“多大了?这时候更要小心静养,你若是要开宴会,等日后生下来再说,何必挑在这个时候?”
不怪关怀素大惊小怪,实在是这可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
往年太子府里那么多姬妾,便是一个怀上的都没有,当然关怀素现在知道是因为太子都没近过其他女人的身,但是这事儿其他人不知道啊!
许多不知情的人,都还以为是太子不太行呢!甚至传闻还有人私下参奏圣人,让圣人给太子多纳些好生养的妇人,被圣人斥责才歇了心思。
所以赵白芷这一胎,实在是太紧要了,她挑这时候办宴会,人多眼杂的,关怀素就怕有什么闪失。
“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太子妃前些日子不知是否猜到了,总频繁试探,我心中担心,便才如此行事。”赵白芷轻声说。
二人走出房门,一路顺着风雨廊慢慢行走,外面阳光灿烂,到处都是人嬉笑着说话,瞧着倒是热闹得很。
关怀素却全无心思在玩乐上了,她有些担心地说:“妹妹有何忌讳不成?”
赵白芷看看她,压低声音轻声说:“我总觉得太子妃很奇怪,自我入府她就待我极其亲热,殿下素来所有妻妾都在西府,却只让我一个人在东府,种种安排,实在是盛隆至极,可太子妃却从未有任何妒恨,反而一直对我照拂有加,甚至前些日子许是猜到了什么,竟连着给我赏了许多上好的东西。”
关怀素登时愣住了,还没说话,赵白芷就担忧地轻声说:“她越是如此,我越害怕,就怕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关怀素总算是明白赵白芷在担心什么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吵闹的声音,而后便看到福宁郡主一身骑装、大步流星地提着马鞭朝这边而来。
关怀素吓了一跳,几乎是反射性地挡在了赵白芷的前面,朝着到了面前的福宁郡主请安:“郡主安康。”
福宁郡主脸色冷冰冰的,拿着马鞭指着赵白芷问:“太子哥哥今儿宴客,为什么你没有给我发请帖?”
赵白芷脸色也不好看,但是顾忌福宁郡主身份,只能打起笑脸,温声说:“郡主,殿下说你今日在宫里,不方便,就不用特地叨扰你了……”
这解释一听就是托词,可是福宁郡主与太子之前的事情闹得满京师都沸沸扬扬,她被平安侯周乐天打晕送回宫里的事情,到现在还有人私下在传呢。
尤其赵白芷自己也是有心思的,她到底又不是什么泥菩萨,当初出嫁的时候被福宁郡主醉酒**、拦着不许出门……这些事情加起来,赵白芷当然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宴会里邀请她。
可福宁郡主一辈子骄横,在她看起来,这可是太子的宴会,太子宴会她自小每回都到,凭什么赵白芷来了便不许她来了?
“放肆!便是王姐姐办宴会都会叫我,你区区一个良娣凭什么敢不许我来?!”福宁郡主指着赵白芷破口大骂,而且不但怒骂,甚至还对关怀素说,“滚开!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抽!”
这话说的,显然是真的要动手了,赵白芷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关怀素当然不敢让开,紧张地劝阻:“郡主息怒,此事不过是个误会,闹大之后太子殿下若是心中不快,岂不是不美?”
福宁郡主显然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太子不高兴,因此犹豫了一下,可到底心中愤恨,于是立刻一掌推开关怀素,然后挥起马鞭,就要往赵白芷身上抽!
关怀素没想到她居然如此鲁莽,真的敢在太子府大闹,没有太过防备的结果就是她被一掌推得站不稳,偏她们此刻站立的地方正是要去花园子的出口,没有栏杆护着,关怀素一个趔趄,竟是整个人直接就往下栽了出去!
下面便是石子路,若是真这么栽下去,只怕要受伤。
电光火石之间,关怀素只能护住最紧要的头部,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却没想到下一刻,突然跌入了一个淡淡药香的怀里。
柔软的织物下是火热的皮肤,关怀素紧张地摸索着想站稳,却摸到了男子劲瘦有力的腰和胸口。
她抬起脸的时候,才看到周乐天被她摸得满脸通红,不敢看她,只轻声抖着声音问:“你、你无事吧?”
关怀素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登时也是面红耳赤,立刻被烫到一样松开手。
二人还没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叫和鞭子甩在人身上的钝痛声,关怀素想起赵白芷,立刻惊恐回身,却更惊讶地看到——太子不知何时已经赶到,居然抱住了赵白芷,生生替赵白芷挨了一鞭子。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直到赵白芷发出惊恐的叫声:“殿下!殿下你流血了!”
福宁郡主到底是正经**过武的,那鞭子含着愤怒,也没留力气,一鞭子下去便能让人皮开肉绽。
尤其是夏日大家都穿的单薄,太子衣衫已经裂开,下面很快鼓起一长条吓人的红痕,还有斑斑血迹。
福宁郡主还没说话,太子反手已经抓住了她的鞭子,怒声骂:“你打白芷!”
“太子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福宁没想到自己居然打到了太子,她登时脸色也变得惨白,语无伦次地解释。
“拖出去!以后、不许她来!”太子咬牙,冷声说。
“太子哥哥!”福宁郡主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大吼,“太子哥哥,你小时候答应我,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
“所以,我现在,没让、白芷打、回去。”太子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打的、是我。”
因为打的是太子,所以他只让福宁离开,永远不许再登门。
但是今日若是打的是赵白芷,太子会让赵白芷亲自打回去。
关怀素听懂了,福宁与他一起长大,自然也听得明白,闻言发出凄厉的哭叫,说:“太子哥哥,你答应会一辈子保护我的,你答应的!”
她哭喊之中,宫里老嬷嬷亲自上前,抓着她就往外走。
可福宁郡主却不愿意,哭喊着说:“太子哥哥,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
……
这一通闹下去,福宁郡主到底是被带走了,但是在场气氛也一下子静默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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